闻言，韩进勇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可以煎蛋了。
「不、不用了啦，那个是没有伴的时候才……现在有程老师就不用了，而且你你、你比那些人还要好看很多……」说到最后，音量也因话里过于露骨的意味而越来越小，「其实，我也觉得程老师跟之前比起来很不一样……」
虽然从上次的保龄球大赛中就有所体悟了，但是今天，自己似乎又挖掘到程临郗某些未曾见过的部分。
譬如程老师居然会邀他一起看男男A .片……大熊男真的觉得，自己就算再从蜂窝里掏出任何蜂蜜以外的东西，也已经不稀奇了。
程临郗笑了下，抬起身吻住韩进勇，唇舌纠缠一阵才松开。
「那还喜欢我吗？又喜欢我什么？」
「我说不太上来捏……」
从第一眼看见时就被吸引住目光，这么干净漂亮的人居然会在自己触手可及处，而自己是怀着怎样的憧憬和向往？
大着胆子再靠近一点，看见了他对小孩温柔的笑意和耐性，还有不为人知的、称得上有点恶劣的一面。
原先不真实的部分鲜明活跃起来，并不会让人失望，反而想抓得更紧、靠得更近。
韩进勇想着想着，忍不住傻笑起来，让程临郗也笑出声。
「你在想什么，笑成这德性。」
韩进勇收起笑，有些不好意思，「那……程老师你喜欢我什么？」
「唔……」程临郗沉默半晌，视线往韩进勇身后飘了过去。
「怎么了？」韩进勇跟着往后看。
「我喜欢你的身材。」程临郗看着韩进勇的屁股，意有所指。
就、就这样？
忽然想起对方曾经好几次露出这种眼神往自己的某处看，被觊觎多时并以眼神性骚扰多次的老实大熊男，顿悟了。
夜里的时候忽然被雨声惊醒，程临郗抓起丢在地上的睡裤套上，赤裸着上身打开卧室房门往客厅走。
入秋的夜因为这场雨而变得微冷，他透过窗只看见一片幽暗。
雨幕遮掩了路灯的光亮，在黑暗中闪着一纵即逝的光。
雨声浙沥沥的，程临郗原先还有点混沌的脑袋因冷空气而清醒起来。
睡意被驱散了，他索性放轻脚步到厨房替自己泡了杯茶，又走到那扇窗前，爬上窗台坐下，将脚缩起，下巴抵在膝盖上，看外头模糊一片的夜景。
当初会选择租赁这幢房子，便有大半原因在这个窗户和延伸出的平台。
这是刚好可供一个成年男子容身的空间，如果年纪小一些、身材瘦小一些，就可以两人同时坐在上头。
这让他想起加拿大的那幢房子。
在五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婚，又过两年，母亲带着他移民加拿大，并在他十岁的时候嫁给一名当地的美国人。
对方也有个孩子，小他两岁，是个很可爱的中美混血小男孩。
他几乎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孩子，变着办法让对他怀有敌意的男孩放下戒慎，最后甚至总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用很可爱的声音喊他「哥哥」。
他曾经孤寂的童年被填满了，而那个很宝的继父还帮男孩取了个名字，叫程安杰。名是从Andres直接翻译，而姓则跟自己一样，也不管「程」是他亲生父亲的姓，只说既然是兄弟当然要相同姓氏。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爱女孩只爱男人的？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是因为每夜的春梦对象都是那张美丽的小脸，还是对方用甜甜的声音喊自己并且老赖在他怀里？
对于心头的欲望，他无能为力又痛恨不已。
这是个美满的家庭，十岁以前他没见母亲笑过，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这么快乐，他不想毁灭它。
所以他开始回避，十五岁的小家伙也感受到了，吵了几次架闹了几次脾气后，便闷不吭声，不再说什么。
直到那日，父母说要去庆祝结婚纪念日，让他俩看家别去当电灯泡。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浴室忽然传来Andres的尖叫，心急如焚地奔过去，却被对方抱住，用赤裸的身子磨蹭着说：「哥哥，你喜欢我吧？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碰我？」
他晕眩了，守在心头两年的秘密居然被轻易戳破。但，对方为什么会知道？
「我看见你在浴室里头自慰的时候，嘴里一直喊我的名字。」男孩在他耳畔，用海妖似的美丽声音，细声诱惑：「哥，我们来试试看是不是很舒服？」
当那张带着几分青涩的美丽脸庞靠近他的时候，他根本无力反抗，只知道将对方压在床上，一次又一次地爱抚贯穿。
那段背着父母偷情的日子，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美丽的回忆。他爱Andres，爱得只怕对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自己都会想方设法去摘下。
虽然怀着罪恶，但他总在Andres主动的诱惑中丢盔弃甲，只能沉沦在激。情与恋爱的甜蜜里，于道德戒约中当一次又一次的逃兵。
那天的一切他永远记得。
父母有事出一趟远门，宣告那几日都是他与弟弟的两人世界。下课后他兴冲冲回家，却看见对方躺在沙发上，和另一名男人翻云覆雨。
而他最爱的弟弟看见他铁青的脸色，美丽的脸上竟毫无愧疚。
我只是好奇跟哥哥以外的人是什么感觉嘛。
这个是男朋友，在外头炫耀用的，跟哥哥你不一样。
反正我们永远只能这样偷偷摸摸，那不如趁早散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哥哥的喔，只是我不想谈这么沉重的感情，玩玩的话还是可以。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那晚被对方缠着喝酒。
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醒来后发现除了他与Andres，身旁居然还有另一名陌生人。
他也从一开始的愤怒转为悲哀绝望。
他曾经想过很多。只要等大学毕业找到稳定的工作，便带Andres搬出家里，永远快乐生活，父母那边可以慢慢求取谅解。
他已做好要长期抗战的准备，却不料对方根本不想也不愿。
自己付出的情感和心被摧折得伤痕累累，未曾掏心的人却兀自在外头和许多男人大玩性爱游戏。
所以只能揣着那颗残破的心，不顾父母的劝阻狼狈逃离，来到曾经的故乡，连国籍都一并放弃。
如果爱情是这么地伤人……
那自己不爱也罢！
程安杰的出现给小镇带来一阵骚动，不到半天时间，除了当天出远门还没回家的，大概大家都知道教国小数学的那个程老师有个弟弟，还是个漂亮到不行的混血儿。
课堂上的对话变成这样——
「老师、老师，昨天那个人跟你长得为什么不像？」
「因为老师跟他没有关系。」其实是要说没有「血缘」关系，但省略掉前两个字似乎能将关系撇得更干净一点。
「老师，你弟弟的头发为什么是咖啡色的？还有他的脸好白喔。」
「因为他爸爸是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