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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阑珊处之柳扶桑(35)

弦音向招兵之处走去,因为身形小巧很轻易的挤进人墙当中。他对管事的军吏喊:“军爷,我要报名!”军吏看了弦音一眼,顿时一脸厌恶,“就你这张脸,这个头,赶快一边凉快去!”不耐烦的摆摆手打发道。

“军爷,不要看我个小貌丑。北国多骑兵,小个子藏在军中正好蹲下砍马腿;一张丑脸还能吓得敌人人仰马翻!”弦音却不离开。众人闻得此话皆哈哈大笑。“你不行,快走!”军吏觉得这小子脑筋灵活,说话逗人,却仍是不肯收他。

“军爷,我见你器宇不凡仪表堂堂,以为是见多识广之人,如今岂可效仿孙权,只见庞士元容貌粗陋,就不加任用从而失了凤雏先生之谋?古云人不可貌相,小人虽无庞统之谋,却有三寸不烂之舌,倘若一日飞黄腾达,又怎会忘了军爷今日之恩?”弦音怡然说道。

军吏看这少年说话头头是道,一时有些动摇,弦音却附身向前,抱住军吏大哭道:“军爷啊小人父母皆亡,小人生的貌丑无处寻生计全仰仗军爷给口皇粮活命啊……”其声悲痛欲绝引得旁人也多有感各自身世,却不见弦音悄悄把一枚戒指塞进军吏手中低声道:“小人母亲之物,母亲嘱咐万不得已时方可换来银两应急,小人命在军爷手中了。”遂放开军吏。

军吏清清嗓子道:“罢了罢了,看你小子挺机灵,就去报个名画个印吧!”于是弦音自报赖二,画了印跟随一行人向军营走去。进了军营,挑人的军士只见弦音身材瘦小,便丢给他一套火头兵的衣服打发他到伙房去做事。弦音也不多言语,接过衣服便去了。

军中兵将甚多,每每做饭便忙的焦头烂额。弦音长居闹市,对菜色味道格外挑剔,再加上原本认真专注的个性,饭菜做得最为可口。不久伙房的管事就提拔他专门给将军上将供膳。于是这几日来的饭菜弦音做得格外用心,然而不知何故,退回的餐盘却总是未动几口。弦音无奈的一笑。次日,弦音见伙房管事空闲,便过去问道:“管事大人,启德将军最近身体可好?”管事连忙叫道:“你这小儿,怎敢议论将军!将军大贵之人,身体自然安康!”弦音作出惶恐状:“小的说错话了,大人息怒。只是小的给将军供膳,近几日却见将军饭食几乎未动,胡乱猜测了。还多谢管事提醒,保全小人性命。”管事面色缓和下来,便对弦音低声道:“告诉你无妨,将军最近内有心火,北国抓了皇上钦命的监军刘勋大人为人质,将军为此忧心着呢。我每日膳时在将军帐外候命听众将议论的。”

“啊呀,真是这样?管事大人,下次您再帐外候命带上赖二同去吧!”弦音求到。

“你去作甚?”管事狐疑的看了弦音一眼。

弦音却道:“小的学过一种粥,性凉去火,倘若膳时献给将军,将军一定高兴!”

“好你小子,倒是会真会溜须!你是想爬到老子头上不成?”管事骂道。

“小的怎么敢!这全当是管事大人孝敬将军的就是了。将军高兴了管事大人不久高升了?到时还望大人提拔着点小人!”弦音如是说着,心中却暗笑。

“还算你小子有孝心!”管事转怒为笑,“到时跟着我别乱说话,你可记着点!”

晚饭时候,弦音捧着一个膳盒随伙房管事来到主帐。管事自己进去码膳,随后退出立于帐外。“今儿个大将们可都在呢!”管事低声对弦音说。虽是晚饭时间,帐内众人的声音却不停止。

“这汉阳城周围无山无水,难以借势。北军敢泽达号称十万大军,而我方不足五万,以少拒多,如何可敌?”一人说道。

“陈将军此言差矣。若北兵敢来城下,我们于高墙之上放箭,他们十万大军,我们便射掉五万!”又一老将道。

“可老将军别忘了皇上派来的监军刘勋被北军抓住了!”另一人说。

“这是他自作自受!北兵来搦战,刘勋却不顾王爷禁令,出城逞能,才落得如此!我们何必管他性命!”老将又说。

“不得不顾忌。刘勋是皇帝面前的宠臣,何况皇上派他来分明是监视王爷的!如果不救刘勋,皇上定会对王爷产生猜忌!”又一人道。

“如今敢泽达倒不来搦战了,恐怕是知道南国蝗灾,粮草短缺想把我们困死在城中吧!”之前的陈将军说。

这时弦音却突然迈了一步,管事惊得急忙拉住他,“赖二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弦音却微微一笑,端着膳盒径自迈入帐中。帐中正激烈的讨论突然中断,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丑陋少年。

“你是何人如此大胆!来啊,拖出去打二十军棍!”终于姓陈的上将大声斥道。

“小的伙房赖二。小人读过几年书,总听说‘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眼观天下,胸怀大略,此乃将相之才。倘若真是如此,我猜你也是伙房里来候膳的吧?既然与在下是同级,为什么反倒呵斥起在下来了?”弦音从容答道。

“好个不要命的黄口小儿!敢笑我大将军陈远无谋!我现在就劈开你的脑袋,看你还猖狂到几时!”陈远大怒,举刀欲砍弦音。弦音并不躲闪,只是一副惊讶的模样连忙打开膳盒举起粥碗拜道:“竟是十六岁便威震西北的金鞍大将军陈远,小的不识泰山,失言了!小的听说诸位将军们为国事日夜操劳,特地来献凉粥慰劳将军。”诸将本无意管陈远的闲事,任他杀了这莽撞的小厮也好,如今面上不露,心里却皆暗暗惊叹这小厮的从容辞令。

“既是来献粥的,陈将军何不收下?”此时启德笑道。陈远怕众人笑他小气,又得了台阶,便闷声接过粥碗。

“粥既已献了,你可以下去了。”启德对弦音说。

弦音却依旧立着,微微一笑:“这去火的粥还未献呢,将军大人怎好打发小的?”

启德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少年,道:“愿闻其详。”

弦音敛容道:“北国兵多粮足,欲围城待南军粮草尽了自降。我见这城下几十里内尽是及颈高的枯草,而北国多以骑兵为先锋,倘若激其大军出营,在枯草中设下乱绳铁锁,马到时皆被绊倒。再令城上向草中射火箭,枯草遇火一烧数十里,北兵无数逃生。还可令两队人马包围火场,捕捉北军残兵。如此一来,可以少胜多。”

“可是刘勋还在北军手中。”一人突然提到,“两军交战,若北军把刘勋也带去,岂不也要被火活活烧死?”

启德陷入沉思。

看到启德紧锁眉头的神情,弦音心中竟隐隐作痛起来。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弦音无奈的苦笑。拱手对启德说:“将军大人若信得过,请赐小人二百骑人马,小人自当把刘监军带回。”

启德欲开口,一老将军却突然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你若是奸细,放了你去报告敢泽达,我一干人等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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