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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寒盟(40)+番外

苏诲理理衣裳,快步进去,果见刘母扶额坐在堂上,神情憔悴。

苏诲请了个安,又接过下人泡好的茶水奉上,低声问道,“阿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还不是被你们惯的!”刘母冷不丁抬起头来。

苏诲心内大呼冤枉,却低眉顺眼道,“是我管教无方。”

刘母大概也知道他无辜,拍拍他手示意他坐下,“这儿子啊,都是生来讨债的!”

第45章 刘府日常(下)

累得刘缯帛断绝子嗣,于刘母心里到底还是愧疚的,苏诲便垂首不语。

见他黯然,刘母不由叹息,“阿娘并未指你与大郎,你们很好。”

“小弟想云游天下。”苏诲低声道,“先前怕阿娘担心,便一直隐瞒不提。想不到他竟如此不管不顾……不过阿娘你放心,我早有所料,也早已打点妥当,只看阿娘如何决断。”

这些年内外均是苏诲主事,将阖府上下安排得妥妥当当,故而他有所筹谋,刘母也不感意外。

“早在天子对突厥用兵时,小弟便早心向往之,他此番离京,不是往漠北便是往河西走廊,早几年我刚入户部时便有意结交了阳关与朔方的守将,命他们留意小弟的行踪。”

刘母点头,“嗯。”

苏诲察言观色,“他平生所愿便是做个云游天下的客商,从此逍遥自在,萍踪浪迹。若是阿娘你想规劝他重返正道,我便立即让人把他拦下;若是阿娘你想遂了他的心意,我也准备好了通关文书、金银细软、药材衣裳,还让他贴身小厮在秦州候着,只待阿娘主意定了便与他会和,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你考虑的这般周全,恐怕早已盘算好了罢?”刘母看着苏诲,面色却已和缓许多。

苏诲讪讪地笑,“小弟的性子太为跳脱,恐怕也不适宜在官场上,是我不好,早发现了他的这个苗头却没扭得过来,更没回禀阿娘……”

“行了,便由他去罢,”刘母忽而忧心忡忡道,“你说他不会带个胡姬回来吧?”

苏诲失笑,岔开话题,“阿娘,大郎要回来了。”

“哦,今日宋锦回来,我还未来得及问话。”

“缯帛升了刑部侍郎,我估摸着最多再过十日,他便能来给您请安了。”

见刘母欣然而笑,苏诲便不失时机地劝她用膳,又哄她早些安歇了,这才把刘绮罗逃家惹出的烂摊子收拾了。

又过了两日,苏诲刚出户部大门,就见一人立于门外,身着绯红官袍,眼含笑意,眉目温存。

“晏如。”那人柔声道。

尽管早已知晓他这几日回来,苏诲还是禁不住狂喜悸动,快走几步到他跟前。

二人上下打量对方一阵,见彼此均未清减才放下心来。

“何时到的?”

刘缯帛托他一把,将他扶上马车,“辰时便到了,先去给阿娘请安,又去吏部述了职,去中书省拜见完恩师,便来等你了。”

马夫将车帘放下,苏诲向后一仰,正好靠在刘缯帛怀里,久违的怀抱熨帖至极,禁不住轻哼了一声,“算你有点良心。”

刘缯帛轻轻摩挲他面颊,“这三年苦了你了。”

苏诲不置可否,“巧言令色,绮罗的事你听闻了?”

“恩,”刘缯帛揉揉他鼻尖,“就按你说的办吧,阿娘过些时日便想通了。”

苏诲闭目假寐,当刘缯帛以为他已睡沉时,却听他低声道,“不走了?”

刘缯帛低头吻他发旋,“再不走了。”

苏诲微微一笑,至此,心彻底定了。

德泽十七年,苏诲迁大理寺少卿。

同年,刘缯帛由右侍郎升为左侍郎,正四品上。

约莫是六月里的某日,苏诲从大理寺回府,远远就见礼部的车马。

“绕道。”苏诲蹙眉。

不待他吩咐,苏绣便忙不迭地打探去了。过了一刻功夫,他才匆匆返回,神情诡异。

“回老爷的话,礼部的人来是封诰命的。”

苏诲挑眉,“诰命?”

苏绣头垂得更低了,“皇恩浩荡,念老夫人寡居多年,更含辛茹苦抚育大人这么这般的国之栋梁,故破例封老夫人三品淑人。”

苏诲大喜,“是么?还不传命下去,今晚于小花厅摆宴……”

“小的还未说完……”

苏诲见他吞吞吐吐,心生不祥之感。

苏绣心一横,倒豆子般道,“礼部的官员还带了副芙蓉锦抹金轴,是封刘门苏氏为四品恭人的,宋管事说夫人回娘家去了不在京内,老夫人代领的旨。”

一片死寂,苏诲在心内数至百下才堪堪将一口气平下去。

“回府。”

且不提苏诲如何打起精神应付老夫人的絮絮叨叨,晚间的时候,刘缯帛从刑部回来,还未至内室,便险些被飞出的瓷枕砸个头破血流。

“晏如……”

里间传来没好气的声音,“滚!”

平时苏诲虽有些小性子,但如此大动光火还是头一回,怕他伤了身子,刘缯帛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进去。

苏诲正黑着脸靠着软榻,一旁的案上放着全套的凤冠霞帔。

刘缯帛见他气息急促,知他心绪未定,便为他添了杯茶水,温声道,“我并未去求,许是圣上觉得我还得用,便赐下了这个恩典。”

见苏诲面色转晴,刘缯帛又道,“朝廷官员多如牛毛,诰命也并不稀奇,可又有四品官身,又有四品诰命的,别说我朝,历朝历代都是罕有,晏如这番际遇,可谓旷古烁今!”

苏诲禁不住打他头,“巧言令色,你这个侍郎莫不是溜须拍马来的吧?”

“晏如……”刘缯帛犹豫片刻,“还有件事,你可务必要应我。”

苏诲挑眉,“还有比我得了个诰命更啼笑皆非的事?”

刘缯帛硬着头皮道,“前两日小弟身边的绣缎回来,说绮罗在南诏与一女子私定终身,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苏诲拍案而起,“荒唐!”

“绣缎带回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说是小弟孝顺你我的,阿娘已对外放话说是我的嫡子……”

刘缯帛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瞥他,一部侍郎竟如此做小伏低,任谁见了怕都是预想不到吧。

苏诲轻叹一声,靠入他怀里,闷闷不乐道,“也罢,本就是我欠你的,我会待他如亲子,至于名声……随便旁人怎么说吧,只千万不能让郑绍知晓,否则我一世英名恐怕就毁了。”

刘缯帛低声笑笑,“上天待我不薄,年纪轻轻便金榜题名,宦途上有恩师提携,也能为国为民做些实事;与你相知相守,更得了阿娘的慈心宽宥;弟弟虽生性放达,却也是个侠骨柔肠的大好男儿……然而我生平最得意之事,还是此番为最亲最爱的二人挣了诰命,而今只求有生之年也能为你母亲……”

“总有一日。”苏诲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 我也算是写了“男妻文和生子文”了? 尺度简直逆天!

第46章 刘门苏氏——诰命刘夫人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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