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自虐症病人(20)+番外

林平周坐在二楼的露台,背靠着透明的落地窗。他还记得林清明十六七岁的时候,常常在雨天里一个人抱膝坐在这个位置看落雨。一看就是一整天,一声不吭的。那时林平周只有十岁,怕静得很。他总是想去和这个孤独的兄长说些什么的。可是一道紧闭的冰冷落地窗,就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界线分割了他和林清明的世界。

如今林平周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大人了。他可以坐在这里望着天空平静的回想小时候的事。他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手中相册。这一张照片上有两个年轻的女人。左边的一个,他认出是自己的母亲。而右边的一个,虽然不认识却格外的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女人身材弱小玲珑,长相算不上漂亮,但一双温柔的眼睛和一脸谦和的微笑倒是引得人的目光不禁在她身上多停上几秒。看她和自己母亲手挽着手的姿态,似乎是相当亲密的朋友。林平周一脸温和的笑了笑。这时他却听到了楼下的门铃声。林平周放下相册,推开落地窗,匆匆走下楼去。

走到楼梯上,林平周看到父亲已经为客人开了门。他看着门口竟不由停住了脚步。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林平周惊讶的是他从未见过能有东方人把西装穿的这么落落大方。男人一眼看上去很干净利落,脸上的表情亲切从容。年龄约莫有三十多岁了,不过或许更大,因为说起话来男人显得相当成熟沉稳。

“林老,我来给您拜年了。”男人微笑着说,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许多东西。

“哎呀,你还惦记着我这一把老骨头呢。”林父开怀笑道,“外头冷得很吧?来来,快进来坐下,季先生!”

男人走进来,似无意间抬头一瞥。一瞬间,林平周仿佛被他满是笑意的眼中的一点犀利看穿了一般。再定睛一看,却迎上了男人温和的笑颜。林平周不好意思的对男人同样回报以笑容便走下了楼去。

第十六章

“季先生,上次那幅画还多亏了你,没想到拍卖了那么高的价!”林父对一旁饮茶的季落风笑道。

“因为您的作品在美国很受欢迎,所以不用谢我的。您叫我小季就行了,毕竟我还是清明的同学,这样亲切的多。”季落风颇显淡定的说。

“不过,清明今天不在么?”季落风扫视四周,目光掠过林平周的脸。这一瞥竟让林平周隐约有种错觉,男人看似笑着,但一旦对上眼神又觉得他全无笑意。

“别提那孽障!”林父只皱紧眉头摆摆手。

“爸!”林平周不禁叫道。

“平周你又要替他说话!你是不是最近又见他了?你迟早要让他给祸害了啊!”林父满面怒色。

“伯父怎么这么说,清明在初中可是班长,比我强多了。”季落风摇了摇手中的茶叶,微微眯着眼看着。

“季先生……唉,小季啊,你是不知道,这混小子这几年怎么在外面鬼混的啊!这个家早就不认他了!”

“那太可惜了,我本来想找清明叙叙旧的。”

随后的谈话中季落风便没有再提过林清明的名字。这个人说话真的很注意分寸,林平周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好像漫不经心的说的话,却都变成了控制谈话张弛的开关。喜欢占据主导地位的人。这是林平周见到季落风后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林父和季落风接着谈论的都是季落风的生意和当代中国画坛,林平周从谈话中得知季落风在美国经营一家业界知名的艺术品拍卖行。

“那么,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您了。”季落风站起身。

“小季有见识啊,好久没和人聊这么投机了。真是,你也不再多坐一会儿。”林父起身取大衣要穿在身上。

“伯父别送了,我把车停小区外面了,天怪冷的。”季落风阻止道。

“那好吧,我近来腿脚也不太灵便。平周,你代我送送季先生!”林平周应声同季落风一起走出了别墅。

季落风比林平周要高上半头,步子也大些。于是两人微微错开半步一前一后的走着。林平周看着前面形状完美的肩线和挺拔的脊背,不禁暗想作为现实社会中的人他未免太让人有压迫感了。不料正想着,前面的男人却慢下了步子。

“您今年多大了?”季落风和气的问。

“二十五了。”

“哦?清明上初中那会儿您有八岁了吧,他竟然一次都没跟我提过有弟弟的事。”季落风惋惜的摇摇头。

“是吗。”林平周只是简单应道,哥哥一次都没提过自己,他心有些痛。

“清明当真已经堕落到父母都不愿认他的地步了么,那现在他住哪里,和哪些朋友在一起,您知道?我很想去看看他。”季落风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和他颇具磁性的男低音配合的相当默契。

“我也不清楚他现在住在哪里。哥他不擅交际,也不知道有什么朋友。恐怕我没办法告诉您什么。”林平周回答。

男人扬起了嘴角,深邃的眼睛望着天上的浮云,片刻又收回了视线,停下步子,注视着林平周的脸。

“听您这么一说,好像林清明即使死了,也没有人能发现吧。”季落风嘴角含着说不清是戏谑还是同情的笑意,一双深瞳让人无处躲闪,“就算他死了,也没有人会为他悲伤吧。”

“季先生!”林平周愕然的听着男人这种咬文嚼字的说法,“我不希望您这样议论我哥!”

“为什么?因为他是你哥?”季落风俨然发现了什么有趣之物一般,“如果他不是的话,如果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的话,你就会任他垮掉吧?”

“您到底在说什么?”林平周被季落风问的很不舒服。季落风亲切的笑容和悦耳的声音中无不包含着一种恶意,但仅仅是初露锋芒而已,林平周敦厚的天性又怎么可能察觉的到。

“我只是很为他难过罢了。”季落风却突然敛起锋芒,“如果没有人肯为他伤心,那么就由我来做吧。”他言罢温和的一笑,向林平周挥挥手,走向停在小区外的一辆黑色轿车。

季落风坐进来默不作声的发动车子。

“拖了好久。”坐在副驾驶的夏霁雪对脸色冷峻下来的男人说。

“你见到林清明的弟弟了吧?”她又说。

“因为是‘那个弟弟’,所以我才说了无聊的话。”季落风把车子开了出去,“林清明要比我想象中狼狈的多啊。”

“呵,那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么。我想你见到他本人会更感慨的。”霁雪红红的唇弯了起来。

“已经见过了。”

“你见过林清明了?什么时候?”霁雪一惊。

“你问的太多。”

霁雪咬住了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的确多余管你的闲事。哼,本来想把林清明早晨打给我的电话告诉你的,看来没有必要。”

“什么电话?”季落风猛一刹车停在路边。

“我忘了。”

季落风伸出手搂过夏霁雪的肩膀,低头吻上她涂了玫瑰色口红的唇。女人精心涂抹的眼影在暗淡的光线下闪动。

上一篇:溺于禁色 下一篇:纯粹感性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