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当年此时(74)

今天被叫上楼时,阮蓁本来以为这次实习又是裴砺授意冯卓做的,但听到这句话,显然她来这实习的事并不是裴砺的安排。

可裴砺却还是清楚地知道她在这里,阮蓁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砺,“你查我?”

裴砺看向她的眼光深邃如海,漆黑的双眸,纠缠着深深的痴迷贪恋,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就像是要把她拆分入腹一般。

“我想你。”他答非所问地说。

阮蓁把眼光转向一边,裴砺呼吸几乎吹拂在她耳畔,“左边的街角,看见了吗?我在那等你下班,晚上去我那儿,软软,你躲不开我的。”

说完这句,裴砺手指在她胳膊上轻巧两下,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阮蓁站在原地,僵直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卫风彦是在下班前几分钟赶来的,阮蓁拎着包跟他一块儿走出门,想着阮蓁刚才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他沉声问道:“他在哪?”

阮蓁脸色苍白,看起来脆弱得让人心疼,卫风彦怜惜握住她的手:“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阮蓁点点头,裴砺的再次出现就像乌云摧城,要不是不得已,她不会叫来卫风彦。

挽着卫风彦沿人行道一直向着街口的方向走过去,没走多远就看到路边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裴砺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见阮蓁的身影,立刻打开车门,一双长腿迈出车外。

但他眼神落在卫风彦和阮蓁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时,目光突然顿住了。

一瞬间,漆黑如墨的双眼中风云涌动,阮蓁和卫风彦越走越近,他站直身体摔上车门,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没等阮蓁开口,卫风彦上前一步,“裴砺,不,或许我现在,应该叫你一声表姐夫。”

放开阮蓁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对裴砺坦然地笑了笑,“软软现在跟我在一起了,以后咱们大家说不定还要做亲戚,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好吗?”

裴砺死死盯着阮蓁的眼睛,“他说的,是真的吗?”

阮蓁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既然知道我的行踪,这些事不是也应该知道吗?”

是的,阮蓁在这实习将近三十天,跟卫风彦不止见过一次面,其实他们都知道。

裴砺因为盛怒而猩红的双眼中纠结着刻骨的痛楚,他突然上前一步,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我不接受,我才一个月没看着你啊,阮蓁。”

卫风彦下意识地把阮蓁拽到身后,裴砺见了,怒不可遏地伸手去攥他的衣领,但阮蓁猛地冲出来拦在卫风彦身前,对着裴砺哭喊着说:“你又要动粗吗?你先打死我吧,是不是只有让我死一次,才能摆脱你?”

阮蓁姣好的面容上水痕斑驳,裴砺手顿在了半空,片刻,他转身去,低下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即使极力抑制,双臂依然隐隐颤抖着。

卫风彦伸手把阮蓁搂进怀里,心疼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别哭……别哭……”

☆、第六十一章

六十一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晦暗,隆冬的夜晚,窗子大开着,冷风阵阵灌入房间,卷起窗帘在夜风中猎猎飘动,从窗外洒入的月光清冷彻骨。

裴砺瘫倒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酒瓶仰头又喝下一大口,这样寒冷的夜晚,心底的焦灼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再冰冷的酒水冷却不了,反而让几欲让人疯狂的炽热感越来越烈。

眼神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痛苦或者颓丧,或者还有些什么,裴砺自己已经分不清了,他不知道女人怎么能这样的绝情,说断就断,说不要就不要,说要放手就能立刻决绝的转身,再没有一丝留恋。

烈酒顺着喉头烫得胸口都撕心裂肺的疼,裴砺发泄似的猛地把酒瓶砸在地上,哗啦一阵碎响后,房间里再次恢复令人窒息的沉寂。

对,他不信,他怎么能相信,明明,阮蓁看着他的眼神,曾经的专注,痴迷,好像她的眼里,全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是啊,阮蓁一定是想做给他看,她要是真那么喜欢卫风彦,第一个男人就不会是他了。

或者,她只是脆弱,才会让卫风彦乘虚而入。

裴砺仰靠在沙发上,伸手痛苦地抱住头,手指深深地扎进浓密的发丝里。

只是想着阮蓁靠在另一个人的怀里汲取温暖,他就已经要疯狂了。

对,如果是这样,阮蓁和卫风彦的关系已经还没那么深,他要想想办法,他总会有办法的,不管如何,阮蓁是他一个人的,不惜一切代价,他要把她重新夺回来,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他要想想办法……裴砺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沌,模糊不清的神智闪过许多画面,一会儿是他妈妈孱弱如风中之烛的病态,一会儿是阮蓁眉目如画的脸,每一种表情,笑靥如花的、泪下潸然,千头万绪,但又毫无头绪。

沉闷的静默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听见一声门响,啪嗒一声灯开了,房间顿时被照得通亮,突如其来的光明,裴砺本能地用伸手挡住双眼。

他听见女人极为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妈妈手术做完还没出院,你就一个人在这喝酒吗?”

依稀看见走到面前的人是宋瑾瑜,裴砺挡在脸上的手没放下,嫌恶地冷斥:“出去。”

面前的人没动。

这是他父母家,裴砺不知道宋瑾瑜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虽然顶着未婚夫妻的名头,他们除了在必要场合,都不喜欢跟对方做多余的接触。而现在宋瑾瑜居然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的房间,他心里更加烦躁,“我让你出去!”

宋瑾瑜抱臂站在他面前一动没动地,还是那样趾高气扬的姿态。

“我也不稀罕看见你,不过是你一晚上电话都打不通,我只好自己来通知你一声,明天晚上的酒会,你得跟我一起出席。”

她的语气很是不屑,“把自己收拾利落点,别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既然交易已经开始了,你做戏也得给我做全套。”

说完,哼笑一声,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是不愿意在这个房间再多呆一秒。

第二天晚上的慈善晚宴名流云集,就算心里再抵触,裴砺也要在这里强作笑颜地把宋瑾瑜作为他的未婚妻,介绍给许多他相熟的人。

裴母看上宋瑾瑜,以裴砺订婚作为她上手术台的条件。

宋瑾瑜趁机跟裴砺谈了一笔交易,她需要的是借裴家的势和人脉,从她那个野心勃勃的姐夫手上把本来应该属于宋家的东西夺回来。

宋瑾瑜的姐夫施诚在宋瑾瑜姐姐去世的前几年几乎挖空了整个宋家,他这几年风头正健,在生意上甚至好几次用不太入流的手段让卓远吃了亏,裴家跟施诚之间已然生隙,这也是宋瑾瑜把裴砺作为最佳合作伙伴的原因。

流光溢彩的大厅里宾客笑语晏晏,裴砺恍惚间突然想着,要是有一天,在同样的场合,阮蓁作为他的未婚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又会是怎样的情景,想着想着,心里不禁抽痛起来,和阮蓁在一起这么久,他竟然从来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