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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此时(73)

阮蓁愣了下,Tina下午抱怨单身狗想吃火锅连个搭伴的人都没有,她们约好了晚上一块去。

想着,她就跟卫风彦说了出来。

“那好啊,多我一个,你的同事,应该不介意吧。”

Tina岂止不介意,她太不介意了,卫风彦这样的美男,即使不能跟他发生点什么,放在旁边看着秀色可餐一下也是好的。

这一顿饭Tina吃得颇为愉快,晚上从火锅店出来,天已经黑定。

按卫风彦的性格,绝对不会让女士在夜晚独自回家,但Tina笑着跟阮蓁和卫风彦道了个别,脚下生风跐溜地就跑了,临走时还对阮蓁朝卫风彦的方向挤眉弄眼,眼神暧昧极了。

女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卫风彦哭笑不得,转头对阮蓁说,“是出去坐坐,还是现在回家?”

想起第二天还要早起,阮蓁说,“还是回家吧。”

卫风彦没多说什么,他向来不会勉强,车跑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问阮蓁:“裴砺最近找过你吗?”

听到裴砺两个字,阮蓁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瞬时沉了下来,她如实回答道:“没有。”

卫风彦默了片刻,说:“要是有应付不来的事,你随时可以找我。”

阮蓁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一下头,她但愿,裴砺永远不再在她面前出现,这个承诺永远没有需要践约的那天。

但显然,不是任何事都会往期望的方向发展。

工作室前段时间开始的那个投标方案,甲方正是卓远。投标的前一天晚上,项目组加班,阮蓁在旁边忙着把晒好的蓝图折成标准制式。

概算被交到刘奕手上,刘奕看看,对造价师说:“你进来我们仔细对对,我今天才听说,卓远的裴副总亲自盯着这次招标,他可是学这行出身,细节处不严谨的话,恐怕难过他的眼。

阮蓁手上动作顿了顿,她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裴砺是卓远的少东,她也是在他订婚之前才知道的。

第二天一清早,刘奕带着方案出门,看着阮蓁在一边张望,”怎么样,要一起去现场见识一下吗?”

阮蓁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她没有忘记最后一次见面时,裴砺在病房里对她说的话,现在冲到裴砺面前去刷存在感,那一定是她疯了。

谁知她不犯人,人要犯她。

几天后,招标结果公示了,中标通知书拿回来的这一天,工作室每个人都喜形于色。

但吴大师本人却没有回来,刘奕说甲方有些细节问题要跟他进一步沟通。

过了中午,吴敬东来了个电话,意思是甲方的人下午来工作室参观,让他们有所准备。

阮蓁听到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请假躲开,但这天手上还有好几个施工图,来人也未必就会是裴砺,她这样想着,就强压着不安继续工作。

刚坐下就听见Tina一声惊呼,“来了来了。”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吴敬东身边,被人前呼后拥着正往大门方向走过去的,不是裴砺又是谁。

裴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高大挺拔的身材被簇拥在人群里,沉稳而从容,吴大师跟他说了什么,他应声时虽然笑着,但笑意远没达到眼底,客气但疏离,有种高高在上的矜贵。

阮蓁怔怔出神,她突然想到,这可能才是真正的裴砺,而她跟他在一起一年有余,竟然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一楼每间办公室间的隔断都是全透的玻璃,眼看着裴砺就要进门了,阮蓁顿时起身对Tina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而后逃似地冲出门,往走廊的深处大步而去。

阮蓁不知道在洗手间里呆了多久,从听见外边喧嚷的人声,到门外重新又安静下来。正不耐烦地揣测着裴砺可能在这待的时间,突然,洗手间的门被从外推开了,进来的是Tina。

Tina看阮蓁一个人站在洗手台镜子前面,焦急地说:“你在这发什么呆,老吴让你上去一趟。快去吧,顺便看一眼卓远的那位裴总,他可真是年轻啊,而且,比你那位卫师兄还帅那么一丢丢。”

阮蓁顿时呆在了原地,工作室的气氛的确融洽,但是吴敬东本人却甚少对她关注,这个时候突然点名叫她,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但也顾不得了,阮蓁看一眼镜子里自己的仪容还算整齐,真是跟裴砺有关她也顾不得了,卓远是房地产起家,同一个城市,她要在这个行业立足,以后发生关联的机会还很多,她总不能鸵鸟似的避着他一辈子。

阮蓁敲门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个堆满水果的托盘,是她上楼前,前台塞到她手里让她顺便带上来的。

听见里面有人应声,她推开门,吴敬东坐在窗子边上,看她进来连忙招手,满面春风地笑着说:“阮蓁啊,快过来,今天你师兄在这,怎么也不上来主动打个招呼?”

裴砺在靠墙的沙发上坐着,阮蓁没敢转头看他,但仍能感觉到他强大的存在感,事实上,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两束灼热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阮蓁没有说话,定了定神,把果盘放在茶几上。

招呼她坐下,吴敬东对裴砺笑着说:“按说你们应该隔了很多届,没想到,阮蓁跟你那么熟。”

裴砺没有直接回答,用阮蓁熟悉的浑厚的声线问吴敬东道:“她怎么样?”

“踏实,勤恳,设计方面很有些灵气。”吴敬东颇为赞许地说。

转而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而且性格也随和,工作室这些同事都很喜欢她。”

裴砺本来笑着,但听到这句,转头看一眼阮蓁,眼神逐渐深沉。

接下来的谈话,阮蓁一直沉默地听着,不得已时才答一句,基本惜字如金。

幸亏裴砺没坐多久,他站起来表示自己下次有空再来拜访的时候,阮蓁在心底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和吴大师一起把裴砺送到楼下,出了大门,走到马路边,裴砺转头对吴大师说:“别送了,您回去吧。”

吴大师跟他笑着告别,阮蓁也以为今天的难熬的局面终于要结束了,裴砺突然又扫她一眼,“我跟阮蓁说几句话。”

阮蓁心头顿时一紧。

当着送行众人的面,她不敢拒绝,可能,裴砺也正是算准了她不敢真正做出任何违反常理的事。

送行的人都离开了,阮蓁怔怔站在原地,数九寒冬,风刮在脸上刺骨的疼,他们两厢静默地站在原地。

裴砺一直走到她身前,脚尖几乎碰到她的脚尖,阮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胳膊很快就被裴砺攥住了。

她浑身僵硬,低着头,整个人都笼罩在熟悉的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里,压抑的感觉让她觉得阵阵气促。

她一动都不敢动,在这里,在工作室的门口,她要是跟裴砺拉扯起来,明天传出去就是她跟一个订了婚的男人纠缠不清。

阮蓁惴惴不安的心情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凌迟,像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久,裴砺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要实习可以跟我商量,找什么样的人亲自带你都行,何苦在这儿,打杂似的被人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