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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此时(71)

他摇头有些歉疚地说:“这没什么。”

阮蓁妈妈低头略作思忖,问道:“卫老师,那个男人您认识,是吗?”

卫风彦微怔,点一下头,岂止认识,还认识了很多年。

“能安排我跟他见个面吗?”阮母又问。

卫风彦呆住了,但也只是片刻,就果断地回答:“好。”

阮母是想见裴砺,但也并没说是现在,但卫风彦听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走到一边掏出手机,翻出裴砺的号码。

这个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宴会就要开始了。

宴会厅里宾客如云,衣香鬓影,悠扬的乐声中裴砺听他说完,愕然地怔愣中脸色苍白,挂断电话也没顾得上高朋满座,转身就仓皇地向着宴会厅的大门大步走出去。

“裴砺,”裴母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坐在轮椅上,骇然色变地叫出声来。

但也只是唤了一声,裴砺渐行渐远。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好大肆喧哗白白给人看笑话,转头对着身边的跟着的人说,“你们把他给我追回来。”

话音刚落,宋瑾瑜抬手拦住了作势追上去的人,不容分说道:“让他去,有些事,早晚是要处理的,待会儿的场面,我来应付。”

几个男人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裴母,还在犹豫不决,宋瑾瑜冷声道:“要我再说一遍吗?”

裴母抬头意外地看着自己一心属意的儿媳,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宋瑾瑜竟然这样的强势。

裴砺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在病房门口。看见了坐在卫风彦身边的中年女人。

虽然阮蓁的长相并不像她妈妈,但是裴砺还是猜出了女人的身份。

他一时有些失措,但还没等他说话,阮母先站起来了,“裴先生是吗?”

裴砺脚步顿住,“您好,我是裴砺。”

说完心焦如焚地看向虚掩的病房门,他不知道阮蓁现在怎么样了,阮蓁走的时候,他母亲叫住了他,如果知道阮蓁出去后会受伤,他不会让她独自离开。

没等他开口询问,阮母开门见山地说:“阮蓁没事,是我想见你。”

卫风彦听见这句话,“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施施然地转身走了。

走廊里只剩下裴砺和阮蓁妈妈两个人,难熬的静默中,裴砺深邃的双眼里纠缠了太多的情绪,“我会对她负责,现在她受的委屈,以后我都会补偿她,现在,先让我见见她,好吗?”

阮母挡在他身前,一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厉声说:“我先不说,一个订了婚的男人怎么对阮蓁负责。裴先生,我今天见你,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我女儿伤到这种程度。”

她字字铿锵,“我不需要你对她负责,不管你跟她曾经有过什么,我今天要说的是,我只希望我女儿以后幸福,从来不在乎她交过几个男朋友,更不在乎她跟你之间的关系曾经发展到哪个地步,她重新来过,还有一个辈子的时间,总能找到一个能托付终生的人。”

“如果你真是有心补偿她,那就请你不要再打扰她了,你们从此各走各的路,裴先生,你能做到吗?”

裴砺愣愣站在原地紧咬着牙关,他从来没有被人否定得这样彻底,好像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一般避之而不及,就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他从阮蓁的生命里剔除出去。

眼中的焦虑还没散去,又添了几分颓然,沉默片刻,他坚持着沉声哀求道:“请您先让我,见见阮蓁。”

阮母再也忍不住了,“裴先生,我刚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正相持不下,突然听见阮蓁虚软无力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妈妈,让他进来吧。”

…………

裴砺没有见过这样的阮蓁,他走进病房的时候,阮蓁躺在床上,目光空蒙地望向天花板,整个人,像是一丝生气也没有。

心揪了起来,他走病床前坐下,一手握住的阮蓁的手,一只手颤抖地抚着她额边摔倒时磕碰出的淤青,之前想好的说辞,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间。

阮蓁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似的由他摆布着,幽幽地说,“我妈妈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想清楚了,这次说分手不是冲动,我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风景要看。”

她的语气淡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裴砺,我只能陪你走到这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有千钧重量击打在裴砺的胸口。

裴砺紧紧握住她的手,无措又慌乱地解释:“软软,我跟Jeralyn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交易,没有其他关系,交易结束,婚约就解除……”

“这些不重要了。”阮蓁立刻打断他,一直毫无表情的面孔上终于现出一丝厌烦。

像是一直被死死压抑的情绪突然坍塌崩断了,裴砺眼眶通红地嘶吼出声,“为什么?你不是爱我吗?”

阮蓁闭上眼睛,眼角水光莹莹闪烁,“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从来没有想过她对裴砺的感情,有一天会成为他质问她的理由,这天阮蓁的态度异常坚决,最后裴砺像是无法面对,逃似地离开了,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话:“软软,我知道你生气,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能消气,要怎么样我都依你,等事情结束,我们还会在一起,我不会娶别人。”

阮蓁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说自话的人,根本不容分说,她和裴砺两个人,分明赤道北极一样的搭不着调,她一定是脑子坏了,才跟裴砺纠缠了这么久。

不过好在,两个人的关系,只要其中一个决心了断,就算是走到尽头。

她和裴砺的这一章,就算是翻篇了,她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母亲不放心她现在这种状态去学校,给她请了几天的假,带着她回了家。

回家的第一晚,阮蓁父母一块出去,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得出,像是大吵过一场。

阮蓁没敢多问,晚上睡前,母亲来房间替她盖被子,她忧虑地看着母亲,有些话想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摸着她的头,“你呀,太傻了,你爸爸也好,那个人也好,他们要做什么,你心里有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何必找去现场让自己难堪呢?

阮母语重心长地说:“阮蓁啊,男人和女人那回事,真的不会比你自己的尊严重要。”

阮蓁这才肯定,她妈妈其实早就知道丈夫出轨的事实了。

哽咽地着抱住她:“妈妈,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阮蓁妈妈拍拍她的肩:“好了,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妈妈自己会处理,你就不要担心了。也不要跟你爸爸过不去,他终究,是你的父亲,好吗?”

阮蓁哭得更凶了,她听说过,很多父母吵架会拿孩子当较力的工具,可是,她妈妈每一个字都是因为怕她为难而迫不及待地把她摘出去。

她羞惭得无地自容,她的母亲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也要全力呵护她,她竟然一面享受着亲人无微不至地疼爱珍视,一面又放任自己在裴砺面前,自轻自贱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