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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此时(24)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瞬间一亮,笑容顷刻晕出好看的唇角,眼神饶有兴致地端详阮蓁片刻,也没管这是在他公司前厅,就站在原地,对着阮蓁伸开双臂。

阮蓁这会儿倒知道局促了,她左右看了看,而后垂着头,小步小步地,慢慢走到裴砺身前。在裴砺抱住她的同时,她小鸟似地依进裴砺怀里。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前台小姐和旁边假装在看外勤表的文员小妹同时抬起头,前台小姐激动地说,“天啦,原来Boss真的不是gay,以前看他成天跟他那群哥们混在一块儿,我还以为周总监说他以前有过女朋友是替他打掩护呢。”

文员小妹双眼瞪得圆圆的,“想不到他这种对所有女下属女客户,都没多过看一眼的冷血男人,居然会在大厅就跟女朋友抱上。”

“你也不看那小姑娘有多漂亮。”

“岂止漂亮,还软萌啊。”

“看来还是这种类型的,招男人喜欢。”

“有她那张脸的话,是女汉子也有人喜欢的好吗?”

……

裴砺把阮蓁带进办公室后,脸上的笑容还没收住。从她手上接过外卖袋子放在桌上,转头眼光颇为赞赏地打量她片刻,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腰身和笔直的小腿上,手摸着下巴,扬一下眉,“外卖小姐都你这样的话,我宁愿一辈子不去店里吃。”

阮蓁笑容在姣好的面容上忍都忍不住地荡漾开来,但想想又不对,这会儿左右四下无人,她也不用忍了,带着几分委屈地质问:“长我这样的你就都笑纳了是吗?

裴砺呲地一下笑出声来,“你想什么呢?我是说,连餐费都是外卖自付。软软你太自恋了。”

阮蓁顿时头都炸了,她怎么又把裴砺的毛病给忘了呢。

裴砺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啊,她怒目而视。

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问君何不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她声音太软糯,咬牙切齿也不像发脾气。

“说人话。”裴砺说。

“裴砺你怎么不上天呢?”

裴砺笑声更大了,阮蓁把摆餐盒的时候,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她连他胸腔的震动都感觉得清晰分明。

笑完还不肯放开她,阮蓁觉得裴砺虽然年长她五岁,但有时候其实挺像个大男孩,她把筷子递到裴砺手上,“趁热吃吧,再晚的话,又冲到晚上的饭点了。”

不是说洛宸以前把裴砺一天五顿地伺候着吗?就算她依样画瓢好了,洛宸做过的,她也能做得到,她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但是,今天在店里她用帮导师做活儿赚的钱订了一个月的,以后她要是有课就每天有人按时送过来。

裴砺却接过筷子稳稳搁在盘沿,他抱住阮蓁腰身的双臂箍得更紧了,温热的呼吸吹拂在阮蓁耳畔,片刻,他问:“软软,你能把圆周率背到小数点后头几位?”

这话题转换速度,阮蓁一头雾水,但还是很认真地一边默念一边扳着指头数了数。山巅一寺一壶酒,尔乐苦煞吾……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十位。你呢?”她说。

裴砺笑了声,终于放开她,几步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拿起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阮蓁意味深长道:“自打认识你我就只能数到两位了。”

矮油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智商吗?

但任阮蓁怎么问,裴砺都笑而不语,他正在吃东西,阮蓁也不好缠着,于是,这个话题就混过去了。

裴砺吃完还有大堆的公事,阮蓁本来表示可以去楼下咖啡厅等着他,但是裴砺怎么也不让。

裴砺办公室是一个L型,转角过去有个进门看不见,但裴砺坐在写字桌前视野能及的小间。他把阮蓁带到小间的绘图桌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又把自己另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她面前,大手揉揉她柔软的黑发,温柔地说:“就在这等我好吗?你要是有作业,可以让叶琪把文件给你传过来,就在这做也是一样。”

轻吻一下她的额头,“我喜欢把你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阮蓁哪会拒绝呢?她心都酥了好吗。被令自己情有独钟的人奉若珍宝,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人幸福呢?

她甚至有些歉疚,昨天她心里还那样猜忌裴砺,实在是她太过计较,真是,太不应该了。

下午来见裴砺的人很多,临下班的时候来了两个男人,应该是什么工程的合作方代表,他们谈得似乎并不愉快,阮蓁坐在小间,连偶然敲打键盘都小心翼翼的,她尽量缩小存在感。手边的零食就更不敢吃了——下午茶的点心她买的是单人份,后来裴砺让人买了大包零食给她放下绘图桌上的柜子里,说是可以留着以后来慢慢吃,阮蓁当时有点怀疑,裴砺是不是把她当小孩子。

偷偷望过去的时候,裴砺手里的钢笔在图纸上重重点了下,对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说,“这里,昨天我和周总监亲自去看过,现在地基沉降非常厉害,跟你们说的情况显然不一样。”

他目光犀利如鹰隼一般地直视着谈判者的眼睛,像是能把人一眼看穿似的。

对面的人明显气焰低了,又辩解了几句,裴砺把钢笔扔在桌面,“今天就到这,明天,你们徐总会从西雅图回来,我相信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阮蓁托着下巴痴痴看了好久,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裴砺,和刚才戏弄她时候的插科打诨没个正型完全不同,认真,专注,威严,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非常的迷人。

这是她的裴砺啊……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裴砺中午说晚上带她去个地儿,阮蓁想当然地以为他是找了个什么清雅浪漫的去处,晚上要带着她去看星星看月亮谈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

谁知吃完晚饭从饭店出来,她问:“咱们现在到底去哪?”

裴砺也没跟她卖关子,“去看大夫。”

阮蓁有些意外,“看大夫?晚上?”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托熟人介绍,晚上找名医专家利用私人时间看诊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所以她没再多问。

裴砺去看大夫肯带她一块儿,她还是很高兴的。高二那年暑假,阮蓁爸爸出过一场车祸,致命伤没有,但伤筋动骨一百天,妈妈要上班,出院后几乎每次换药都是阮蓁陪她爸爸去的,阮蓁心细而且有耐心,每次看诊硬是连大夫随口说的各种不是无关紧要、又不是那么紧要的注意事项都记得一字不落,并且严格督促她爸爸照做,几个月下来,她爸爸腿骨折恢复的速度和程度连大夫都吃惊。

而今天,她要陪着裴砺去了,阮蓁不禁挺直腰杆在副驾座上正襟危坐,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奇怪的使命感。

夜色中车驶离市中心的繁华,很快开上湖滨半山苍翠草木掩映中的清幽山道,前头隐约能看见湖滨别墅山庄大门前的灯火,聊着聊着,裴砺突然话锋一转,“乖,待会儿大夫问什么,你照实答就是了,不要害羞,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