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两人，我不认为谢炎会真的背叛舒念。谢炎和舒念间的事，莫延也许知道得不够多，但这几年两人的艰辛我却看得十分清楚，谢家二老想要拆散二人的念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只怕这次的事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或者可以这么说，如果这件事换作发生在其他任何人身上，以莫延的聪明不可能洞悉不到，只是一旦和舒念扯上关系，他就冷静不下来。
所谓关心则乱，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三人都进了洗手间，他反身锁上了洗手间的门。
谢炎立刻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延仍笑着：“那不然是怎样？”
“我并不喜欢她。”
“然后？你敢说这不是相亲宴？！”
此时，那种未达眼底的笑容终于从他脸上消失，话音刚落，他便一拳打在了谢炎的脸上，然后是肚子，毫不留情地。
“这两下是我个人要打的。接下去全是替舒念打的。”
他此时满脸的戾气。这样的他是我从没见过的。
我紧盯着谢炎，如果他还手莫延也占不到便宜。
谢炎挣扎着起了身，只说了一句：“别告诉舒念。”
这个时候听到弟弟的名字让莫延爆怒，在我反应过来以前他的拳头又招呼到了谢炎的脸上和身上。
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打法。
圈住他的身体，几乎用了全力才将他拉开。
他已经彻底失控，我可不想让他真的把谢炎给打死。
趁着他被我制住，支走了谢炎。
他开车送我回酒店的路上，一直沉着脸，话也很少。平时妙语如珠，此时成了我说一句，他便应付地回一句，非常机械的对话。
如此，我的表白之夜彻底告吹。
能成为他身边的人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比如重伤失忆后被他照顾的林竟，比如现在他一心维护着的舒念，还有远在LA的某人，请允许我暂时忽略。
我从心底羡慕他们。
我如此迫切地期望着自己也能握住这种幸福。
次日早起便接到了莫延了电话，他让我去一趟谢炎家。这是他离开T城以后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
我觉得走路时脚底都在生风。
到了谢家才发现他今天的样子有些奇怪。仍穿着昨天的那件衬衣，很显然连睡觉时也没换下过，有些皱巴巴的，衣服上还有几个洞，看起来像是吸烟时掉落了烟灰烫出来的。
“你昨晚怎么了？”
他看着我，有些疑惑，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衬衣，一副羞窘的表情很是可爱。
只是看看就觉得心跳失速，但又莫名的温软。
我伸手帮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你啊，床上不要吸烟，上床要记得换睡衣。你还不如小加呢。”
我低头帮他整着衣服，他十分配合，过了片刻才听到说道：“柯洛，我跟你说件事。”
“嗯。”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表情颇为认真。
“舒念现在和谢炎闹别扭，”他顿了顿，“不对，比别扭严重多了。很可能会分手。总之，这是你的好时机。”
......
一定是我听错了，听错了！
他的表情却更加认真了。
“你若想和舒念在一起，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明白吗？”
他吐词清晰，字字铿锵。
只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不是太惊悚了点？他不是最忌讳把我和舒念提到一起的吗？他不是喜欢我的吗？
或者，他在开玩笑？一定是！
“你要我……去追舒念？”
“废话。”
他的表情太认真了，甚至是有些严肃的。他的语气和语调都那么的肯定。如果是个玩笑，未免也演得太真了些。
可是我不信，我怎么能相信？
明明他受伤时已经不再拒绝我了，明明他都默许我的陪伴了，明明我们相处得那么融洽，四周都冒着粉红泡泡，明明昨天我们还那么好的......
我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我听见自己颤着声问他：“你是在开玩笑吗？”
“喂，你别这样……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设计陷害你吧？我对你早就没感觉了，怎么说也是你长辈，当然是为你好，才会建议你出手啊。”
原来是这样......
没感觉了，原来早就没感觉了啊......
原来这一切原本就是我自做多情。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戳破了我的幻象？
谁需要他这样“为我好”？
或者根本是为了舒念？怕自己亲弟弟没了爱人会伤心所以才急着要那他塞到我手上！
那么我究竟算什么？朋友？晚辈？早就没感觉的过气情人？
我是不是该说一声“感谢信任”？毕竟他还肯把自己的最在乎的弟弟托付给我。
我早已经不爱舒念，把我们凑在一处又算什么？
他仍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期望。那种眼神总让我不能拒绝，他是知道的。
只是突然觉得看起来那么的刺眼。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好吧？”
他突然变了脸色，看起来有些愤怒。
“装什么啊。你敢说你不是连做梦都在等这一天，喂，别告诉我你是叶公好龙！小心我抽死你。”
他想给弟弟找个依靠的心情还真是迫切，也对，他们才是亲兄弟，弟弟的后半生当然对他来说最重要，旁人的感受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又何必忙着让他们相认，都怪我蠢。
我的心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愣愣地坐着，我仍然消化不了他不再喜欢我，甚至想要把舒念塞给我的事实。他却还不肯放过我。
“发什么呆，该出手时就出手，去得晚了就没你的分了！你不要我可就自己吃了！过来！”
他叫嚣着，说着拉起我的胳膊把我连扯带拖送到了厨房。
舒念正在切菜，听见动静抬头望着我们。
“舒念，柯洛有话跟你说。”
我仍站在原地，满腹苦水倒不出来。莫延对我朝着舒念的方向拼命地使着眼色。
其实他这样做又是何必。舒念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即使不再爱他，我仍是关心着的。我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就算没有莫延的“撮合”，我仍会照顾他。更何况他还是那人的弟弟。
只是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了，此时的我心里满满都是这个妖孽，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他根本就不懂。
或者他也根本不屑去懂。
三人诡异地沉默着，舒念的表情很是疑惑，厨房本来不算狭窄，可此时的气氛却让人觉得窘迫。
我微微叹了口气，对舒念说道：“是啊，我们到客厅谈吧。”
舒念看看他，又看看我，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着我到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