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之后又觉得自己着实没资格，弄伤他的不正是我么？
前一日两人间冲突后的恨意已经消散，只是有些不能言说的别扭与尴尬。
我们绕了大圈的路到达LEE最喜欢的甜品店，这里的栗子蛋糕是他最爱的。当我提着打包好的蛋糕走出店门时，林竟果然一副花痴样，为了保证蛋糕真的能被LEE吃到嘴里，只好认命地返回店里多买了一份。
回到车上时，他接过手中的蛋糕后就一直摆弄来摆弄去。连着瞪了好几眼，他才没能当着我的面把蛋糕拆开吃掉。
车停在医院门口，林竟推开车门，又回头看着我。
“你不进去？”
“不去了吧，”我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那些就说是你买的吧。”
不想让他看着心烦，也不想让他没了吃的兴致。
“柯洛，你喜欢他吧？”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林竟兴高采烈，“那就好，这次趁LEE受伤好好表现，说不定他一高兴会让我在上面哦。”
“本来我还担心兄弟之妻不可欺......”
心中一阵气闷。
“你不要乱来。”
“哎哎哎，哥哥我跟大叔乱来的时候你还是小朋友呐。”
太阳穴突突一阵跳，几乎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你到底要不要下车？”
“我走，我走，”林竟哆嗦着爬出去，嘴里还不停念叨，“太恐怖了，表情活像那只狂化的RPG大BOSS。原来绵羊也能变身啊啊啊......”
那是当然，有人胆敢玩弄LEE，我会把他打成筛子。
(数年后，眉见夫夫二人。
眉：绵羊君，亏你能想，玩弄叔的可不就是你么？
叔睨之。
绵羊面红：呃......那时候我不懂事....
语罢转头看叔：莫延......
叔：老子今天晚上要做TOP......
眉做打鸡血状：原来叔的反攻大计还没成啊！
叔大怒：你们这些小崽子，给老子滚。）
接到舒念的电话是在一个午后，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兴奋。
“小洛，李先生跟我相认了，刚一开始他还不承认。”
“到后来他还是认了，李先生真是我哥哦，真高兴，他那么有本事。”
“是我不好，我都要把他忘记了。”
听着舒念的描述，仿佛能看到当时LEE的表情，那样亲人重逢的场面一定会让他别扭得紧。独自生活这么多年，他又是那种性子，其实心里并不是不期盼的吧。
他曾经在舒念被绑架时救过他，在舒念患病时再次救过他，宁愿在远处默默守护自己的亲人也不愿意相认。有些东西对他来说终究是重了些。
这次，他的那层包裹终于被我撕开，几乎是强制的。
我并没有那么伟大，也并不关心他们是否团圆。除了舒念能成为他留下的理由，我再也找不到其他。
说起来足够卑劣。
可是谁心中没有阴暗呢？
去医院看LEE，也是在一个午后。病房里空无一人，护士告知我病人下了楼散步。
在大楼后面，远远地看到坐在草坪前长凳上的兄弟两人。LEE微仰着身体靠在椅背上，伸出一只手臂，舒念握着他的手低下头为他修剪着指甲。舒念似乎在说些什么，LEE微微侧过头，看着舒念的头顶，眼神中有从未见过的温柔，时不时露出的笑容中没有半点戏谑和敷衍。只是在舒念偶尔抬头时，那表情会在瞬间有些不自然。
一如既往的别扭。
我只是站在转角处默默看着，脚一步也迈不动。原先想好了好几种对白，在看到那张脸时全成了空白。明明只是几天，却仿佛几个世纪没有见过。
或许在看到这个画面前，我还能对他们的相认有期待，还能反复安慰自己即使初衷并不单纯但结果却是好的，还能跟自己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期待他们圆满。
但此时已经不能自欺，当看到他用那温柔得溺人的眼神看着舒念时，心中却有些异样的情绪。就好象什么宝贵的东西突然被舒念抢了过去，就好象那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
这是我第一次不能回避自己对舒念的感觉，此刻再如何自欺也不能再说出“我爱舒念”之类的话了。对舒念的淡去来得其实一点也不突然，从舒念受陆风之邀到T城时就已经觉察到了，事实上可能发生得更早，只是一直拒绝承认，即使承认了也不想相信。连林竟都看得出，还是选择了骗自己。
因为那时对他的感觉温吞到不再有任何痛感，才敢一直抱住不放，即使永远得不到他的心，也能坦然地说“我爱舒念”。
早该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再也构不成威胁，又怎么能在说出爱字时那样的肆无忌惮。
那些曾有过的悸动再也不存的时候，才真正觉得这段关系是安全的，就像抱着一块盾，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对另一个投入，可以避过再次沉沦的危险。
越是爱着越忐忑，越是不爱越安心。
两人一直没有发现在角落的我，而我也始终没能上前。
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失去了在李莫延面前最后一块浮木。
LEE在不久后的一天出了院，消息都来自于林竟，出院前后，我没有再想着去见他。
实在无法想出可用的开场白。
感觉像是捅了极不该捅的篓子，结果只能自己去收拾。可那却刚好是我收拾不了的。事情仿佛走进了一个怪圈。还残存的理智告诉我，相比起几年前的舒念，LEE能带给人的伤痛可能是致命的。
再次想到LEE的那些旧桃花，那些受伤后仍兀自寻找着他的面孔，当初那种幸灾乐祸的心情还记得清楚。这次终于能承认自己离他们又近了一步。
可我终究不是他们。
虽然强不到能随心所欲去爱LEE的程度，但又没有弱到能任他随心所欲对待的地步。
爱他像是一场博弈，而我一开始就战战兢兢。
再怎么避着，偶遇总是不能幸免。再次见到LEE，看到的却是他和林竟当街相拥的场面，两人都带着些酒意，显然也看见了我，却也没招呼半句，我脑子里更是茫然，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举止这样的亲热，还有那样的过往，之后会去哪里做些什么也不难猜。
原以为林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是当真的，也对，不是早发现了林竟也有他家的钥匙么？早就发生了什么也说不定。
才是一个林竟而已，更不提那个他昏迷后仍喃喃地叫着名字的叶承安。从他嘴里唤出那两个字的画面扎在心头某处如同有一根到如今还拔不出的针。这只是一个开始，就已经足够让我疼痛了。
想把两人拉开。
接下来的日子，林竟几乎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外出，卓文扬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两人间似乎还有过争吵。
不管他，也管不起。
连着几天对林竟都是能避则避，即便如此，每天晚上还是竖着耳朵等着他回家开门的声音，似乎每天都很晚。这也当然，旧情复炽当然是蜜里调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