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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人间见白头(修订版)(60)+番外

曲舜怔怔地听着,不由得问道:“那他们为何返回北凉原后,会先来突袭我们?”

百里霂默然地摇摇头,过了片刻,才道:“我们去城门看看。”

高大的城门依然矗立,连同四周的城墙,没有一点坍塌撞裂的痕迹,不远处宋安正领着一队士卒围着一块沙地勘探着什么。

“宋副尉,”曲舜唤了一声,“查出敌军是如何潜入的了吗?”

宋安抬起脸,拍了拍手心的尘土,神色凝重:“是地道。”

“地道?”曲舜低声重复了一句,摇头,“灵州城并不是土质松软的地方,当初修筑城墙打地基时,光是敲碎土下大石就花了半年的功夫,他们怎么会在一夜之间打穿一条隧道的?”

“如若哈图佐真如传说中的那样,那么他们能驯服支配的并不只是今天所看到的鹰隼,”百里霂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包括虎豹和老鼠。这也是这个只有千余人的部族棘手的原因。”

宋安铁青着脸道:“春暖雪化,正是兽族大举捕猎的季节,我们的士卒即使勇猛,也难以同虎狼相搏,这……”

“以现今城中的弓箭,就算对付一万头狼也并没什么,”百里霂神色凝重,“怕只怕哈图佐并非独自前来,而是受了北凉王族的支持,当真两面夹击起来,可就……”

“将军不是说,哈图佐一直不肯臣服于王族,如今北凉大汗人选未定,他们没有理由在此时受招降。况且其余的北凉部族都对大汗之位垂涎,怎么会这么快抽出空闲来与我们为敌?”

“这种可能确实微乎其微,”百里霂苦笑了一声,低声道,“只是我命盘从来不好,总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战之后,灵州城内的士卒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像是绷紧了弦的弓,连天上飞过一只大雁去,也要细细看上半天。

就这样过了些天,敌人没有来,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百里霂在书房中与李廷白凡等人议事,铺了满案的地图卷册,正说着,突然响起两声叩门声,进来的是府中的老仆,佝偻着腰端着茶水:“将军。”

百里霂翻着新绘制的城防图,头也没抬:“放着吧,白凡,吩咐下去,让大柳营依照此图修缮。”

“将军,”老仆有些迟疑地低声道,“有位小哥在庭院里站了大半天了,说是不要通报,等将军议完事,我看他穿得单薄,在那站着直发抖,想问问……”

百里霂皱眉听他说了一大段,忍不住打断道:“那是谁?”

老仆摇摇头:“眼生得很,说是什么小公爷……”

百里霂像是呛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又看了看白凡:“这说的是……岳宁?”

白凡也愣了:“末将出去看看。”

他推门出去之后,对着来人不由得一愣,然后才打了声招呼:“哟,岳小公爷怎么有空来了灵州,莫非又是从都城押运粮饷来?”

岳宁的声音比他小得多,早没了当初那股跋扈的气势:“白副将,你们将军在里面吗?”

“白凡,领他进来。”屋内传来百里霂的声音。

“是,小公爷请。”

很快的,岳宁就跟在白凡身后走了进来,看着比几个月前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满脸小心翼翼,像是有些心虚的样子。

“岳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啊?”百里霂略带笑意地问道。

岳宁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百里……百里将军,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百里霂正摸不着头脑,怔了怔,突然厉声道:“是我母亲出了事么?”

“不不不,”岳宁连连摆手,“老夫人挺好的。”

“那是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你有家眷在蕲州,”他拽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我家中家仆管教不严,得罪到了他们,你别怪我,我没有,没有仗势欺人,真的……”

白凡何时见过这位小公爷露出这么委屈胆怯的神色,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憋了半天,嘴角还有些抽搐。

百里霂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他慢慢站起来,又看了看岳宁:“你说的话我不大明白,不过,我并没有什么家眷在蕲州。”

岳宁吃了一惊,抬起头瞪大眼睛看他:“那他为什么有你的印章,”他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封信来,“这个不是……”

百里霂拿过那封信,一看清那熟悉的字体,手腕就不禁抖了抖,再看下去却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你抢占了他家的田地?”

“我没有,是那些家奴做的,我已经狠狠责罚他们了!”岳宁立刻道,却又狐疑地问道,“那家人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你的私印?”

百里霂回头看了看屋中自己两名神色各异的副将,微一低头,在岳宁耳边说了几个字,岳宁如遭重击,白了脸色退后两步:“什,什么?”

百里霂颇为感慨地重新看向手中那封信:“原来他去了蕲州。话说回来,你怎么连他的字也不认识了?”

“我哪顾得上看是谁的字,光是看见那印章就急忙赶着来灵州了,要是你以为我欺负到了你家人头上,还不把我撕了。”岳宁咕哝着说道,“骑了一路的马,腿都磨疼了。”

百里霂笑了笑,将那信折起来递还给了他。

岳宁重新换了小心的口吻:“百里霂,你们的事情议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怎么?”

“我还有事要对你说。”岳宁咬着下唇看了看白凡和李廷。

白凡立刻拱了拱手:“末将这就去同宋副尉商议新图纸的事。”

“嗯,”百里霂点头,转向岳宁,“什么事,去厢房说吧。”

岳宁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他走进了西侧的厢房,百里霂轻轻合上门:“是不是建墨……唔……”他接下来的半句话被贴上来的柔软唇瓣堵了个严实,岳宁抓着他的手臂整个的贴到他胸口上,从唇齿间模糊地说道:“我好想你……百里霂……”

濡湿的舌尖探到他口中,反复舔吮着,浓烈而缱绻地与他纠缠,手指也不安分地解他的衣带,岳宁仰着下巴,脸色绯红:“你上次的话那么伤人,我本该再也不来见你,可是……”

“可是什么?”百里霂轻声问道。

岳宁舔了舔他的唇角,摇了摇头:“我做不到。”他有些委屈和懊恼,“我也想继续花天酒地找人玩乐,可是都不行。”

他抓着百里霂的手掌,欲泣似的:“百里霂,我想见你,想听你说话……”

百里霂的目光也渐渐柔软了下去:“岳宁……”

岳宁韧长的身体贴在他怀里,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意图再明显不过地在他身上磨蹭着。

百里霂略带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还是申时,再说,你一路赶来,不累吗?”

“管他什么时辰。”岳宁用乌黑的瞳仁看着他,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百里霂,我想你……”

百里霂还要说话,脖子就被用力地揽住了,岳宁的唇瓣贴着他的耳垂,略带羞赧地低低叫了一声:“霂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