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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纯真年代(75)

轻柔地啜吻一直不曾停下,吴真突然怀疑沈为究竟是突然被触动才如此,还是有什么郁悒积累已久到今晚才爆发,而他一直忽视了。

他终究是忽视他了是吗?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维持平静的表象了,看来,他做的也不过如此。

这一个多月来他终日浑浑噩噩的如在梦中,他热爱摄影并以之为终生事业,这一次却被打击的连相机都厌恶的拿不起来,伤到他的并不是恶评如潮,而是他自己。

他真的,什么也拍不出,连着几个月。

试图让自己平和安静,创作永远是厚积薄发,因此他不停地看书,倒不是喜欢,而是职业让他不得不什么都了解一点,饶是如此,到现在为止,任他脑汁绞尽,依然是任何一个构思都无法成型,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入行以来最大的低谷。

能控制的只是行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情绪总是能相互感染的。低头看着沈为,在自己焦虑彷徨的时候,终究是忽视他了,是吗?吴真吻一下他的嘴唇,沈为收紧手臂,几乎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突然想起什么,吴真略松开沈为的手臂,转身从床头抽屉里摸出一个扁小而精致的盒子,盒子打开,曾经沈为送他的狐狸玉坠被他拎着绳结托在手心,放到沈为面前。

色翠匀透,坠子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不仅质地上佳,吴真知道这东西应该还有些年头,他微微笑着,“以前觉得太贵重,所以不好戴出去随处招摇,”把玉坠放到沈为手心,“现在,你帮我戴上,好吗?”

沈为看着他,到此时眼神中的空茫终于有了焦点,目光仍然游移的迟缓,但沈为把手伸到他脖子后面把绳结系好,神色是那样的认真。

玉坠熨帖在胸口,吴真握住沈为的手放到唇边细细的轻吻,眼神柔和而专注地投向他,一瞬不瞬。

沈为再次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像是在汪洋之中抱住最后一块浮木,吴真也抱住沈为,脸颊贴在他鬓边摩挲,那些难以理清的纷扰现在他什么都可以不想,他只需要抚慰眼前这个,只能,向他,寻求安慰的,男人……

(一三五)

沈为开车一直向出城的方向,吴真转过头问他,“去哪儿?”

“出去走走。”沈为简单的回答。

吴真没再说话,数九寒冬,城郊有什么风景?

冬天的余河结了冰,宽阔的河面成了一条冰带,在冬日里反射着阳光,有种苍凉的美感,车驶过桥面,吴真看着窗外林立的别墅群。

在这个城市,临水而建的房子,非豪即贵,何况是余河最美的一段。

保安似乎认识沈为的车,行个礼就放行了,这片房子在周边林立的建筑中,明显与众不同,是中式风格。

仿照江南园林建筑的黑瓦白墙,水榭幽亭,景色是不错,只是,这样寒冷干燥的北方冬天看起来,只剩下一个萧瑟的外壳,缺少了流动的水和湿润,完全没有灵性。

行车的门也修成月亮门的拱形,上面悬着匾,“朗园”。

名字不错,吴真笑下,把江南园林有样学样的一点不差。

车一直向里开,最后在一幢房子前面停下来,沈为转过头,“到了。”

吴真跟着他下车,这是幢独栋别墅,沈为打开门,带吴真走进来,庭院里应该打扫过,很干净,种的成片的竹子还泛着绿色。

落地窗上沿有镂空木雕,很精美,房子是清水毛坯房,没有开空调,和室外一样冷,沈为把吴真的手握在衣兜里,“喜欢吗?”

吴真认真的看着他,眼里稍有疑惑,沈为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送给你的,现在看着有点荒芜,夏天应该还不错。”

吴真看着沈为,淡淡笑了下,“谢谢。”

他再环视一遍四周,同样吻了吻沈为,“岂止不错。”

沈为抱住他,“喜欢什么风格,就联系设计师做设计吧,这些我都不在行,你决定就好。”

沈为这句话说的很自然,吴真听的不禁哑然失笑,但他还是对沈为温柔的说:“咱们楼上楼下看看。”

传统的江南园林都是就势而建,布局极为自由,这凭空而造的园自然是无地势可就,所以相对传统来说更为规整,但胜在简洁大气。

布局上依然尊从传统的造园方式,空间延伸渗透十分顺畅,景致在虚实间相互掩映,站在入户花园,隔着一扇大大洞窗墙外的一隅翠竹尽收眼底,吴真回头对沈为笑笑,可选的中式别墅本就不多,不能不说沈为的确花了些心思。

这房子市价应该过千万,沈为这次当真是大手笔,收到如此大礼要说他不高兴,那就真是彻底矫情的装13了。

想到沈为说装修一切由他决定时的语气,很显然,沈为的意思是咱们两人的住处,但你看着办就好,他能理解为这是沈为在规划他们的下一段吗?

进到院中,靠着别墅的墙根处,镂花窗下,有一旺清浅的水池。围墙素白,黑石贴边掇起低裙,贴着墙身也植着一排竹。冬日看来,竹叶自然稀疏,迎着风仍沙沙作响,吴真四处打量,但沈为跟在他身侧,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他转头看着沈为:“夏天我们来住,景色会更好。”

沈为贴近他一步,“幕天席地吗?”

吴真被他逗笑了,他轻吻一下沈为的脸颊:“只要你喜欢,有什么不行?”

(一三六)

过了一星期,有天沈为去接吴真的时候,他问:“那天我给你的设计师的电话,你联系了吗?”

吴真从窗外收回目光,“还没有。”

路口变了绿灯,沈为继续驾驶,吴真调低电台音乐声,“等天暖和些吧。”

过了半天,沈为说:“你决定,我没意见。”

正是最拥堵的时间,吴真看看表,“沈为,要不然,你把我放地铁站吧。”

这天晚上,吴真的一个老朋友,业内名气很大的一个摄影师从外地过来,他们圈里有个小型聚会,之前他跟沈为说过。

约的是七点半,眼看着就剩不到四十分钟了,这样的堵车法,确实过不去,沈为看着他,“你坐地铁没事吗?”

吴真笑了声,“你当我是小孩啊,放心吧,我可能回来的晚,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别等我,这帮人一侃起来,就收不住,我也不好先离场。”

在最近的地铁站放下吴真,这里没有停车带,公交车正是进站的高峰,沈为只能踩一脚就开走,吴真赶紧从后座拿了风衣下车,回过头对沈为挥手,“开车小心。”

又开了很久才到家,沈为拿起外套的时候,听到当的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才发现吴真的手机大概离开的时候从衣兜里掉出来落在他外套上。

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打电话随便定了送餐,自己吃完饭,沈为去书房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工作。

看完几份审计报告,忽然听到嗡嗡的声响,沈为的专注被打断,吴真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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