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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纯真年代(129)

陈川看了一眼外面,忽然用英语跟他说,“别跟我说人是你撞的,好好的开一辆别人的车深更半夜跑到北郊干什么,什么人值得你这么顶罪。”

吴真从来没觉得陈川会相信,但他也无可辩解。

最后,陈川终于深深叹了口气,“这次算你运气好,好消息来了。”

这时候还会有什么好消息?吴真用眼光询问陈川。

陈川把一摞资料拿出来,“被撞的那个老人,被路过的人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重伤,现在还在重症加护病房,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吴真这回是真的惊住了,他在桌上握住陈川的手腕,“你说人没被撞死是吗?”

陈川点下头,“没有生命危险,这样,案件的性质就不同,这对你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敬畏生命,不管罪是谁犯下的,都有人该对活生生一条生命的消亡负责。

陈川看着吴真,“我已经见到了伤者的家属,他们现在可以做为伤者的法定监护人,接受调解,是户普通农民,现在正在跟他们谈赔偿细则,争取让他们早点书面调解赔偿协议上签字,赔偿能解决问题,最好。”

陈川抬头环视一周,目光又转回吴真脸上,“你先在这忍耐几天,正在给你申请取保候审,让你出去应该不算太难,时间大概一周吧。”

吴真点一下头。

吴真一直听着陈川继续对他说其他的注意事项,都说完后,陈川拍拍他的手背,“这里不是个太平之地,你自己,万事小心。”

监室的硬板床硬的咯背,深夜,吴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棉被和垫褥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是,要是放着不用,根本经受不住冬夜彻骨的寒凉,幸好,到现在为止,情况还算乐观,吴真相信陈川的本事,也相信他会尽全力帮忙。

邻床的青年翻身的时候,床下的木板吱呀作响,青年话不多,吴真觉得他清醒的时间也很少,浑浊的目光,呵欠不停,好几天从早到晚意识好像没有一刻不是混沌的,安静而焦躁。吴真在时尚圈这个大染缸里混了这么些年,他大至明白,青年是长期服用软性毒品成瘾的人。

这样的人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对于看守所和监狱里狱霸恶棍横行作恶的事,吴真听说过不少,他被跟一个没有多大的攻击力的人被单独关在一起,现在,对他来说,也算是福利吧。

他知道,陈川替他打点过。

吴真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那么多的男人,但是,十数年如一日护着他的,竟然是,跟他从来没有过半分暧昧的陈川。他不由得开始检讨,是不是,他做情人,远比做朋友失败。

(二三三)

陈川第二次进来见他的时候,吴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几天里,发生了一件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

上次见到陈川之后的第三天上午和下午,他们这间又被送进两位,其中一位睡在最靠近水龙头的那个床位,他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放在床下的柜子里,男人走过去取东西的时候,踩着潮湿的地面脚下一滑突然摔倒在地上,跪在那疼的直不起身来。吴真离他最近,本能的过去想搀扶他起来,那个瘦弱的男人却突然按倒他,同时放声高呼救命。

吴真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监控器的盲区,他急忙挣脱男人,但男人死死攥住他的胳膊不放手,**很快就跑过来,接下来的事情更混乱,同监的另外两位同时作证,证明他确实对那个男人使用暴力。

这是有预谋的陷害,那个男人身上竟然真的验出来伤,虽然只是青淤,他坚决没有承认这项莫虚有的罪名,因为他不承认,吴真被关了五小时禁闭,不足1.5高的逼仄空间,他只能抱膝一直坐着,按照陈川事先的交代,取保候审怕是无望了,他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仇怨,想让他吃点苦头的沈慎,或者一直意欲报复他的王家,究竟,站在男人背后的人是谁?

再见陈川的时候,他眉头紧锁,直接切入正题。

“你的取保候审没有批准。”陈川开口,“因为袭击他人。”

不出吴真所料,“我没有做过。”

“我知道,他们手已经伸过来了,这帮畜生,什么阴招都使得出来。”陈川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说到这,陈川的眉头拧的更紧,“吴真,你的案子,现在很难办,我不瞒你,本来,那老头的儿子是一直在提赔偿金额,他开出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但前两天要签书面协议,他突然反口,回绝的非常干脆,一分钱也不要,一心要把你送进去,态度强硬的不容商量,我入行这么多年,事务所里类似的案子接过不少,这样的家属还是第一次见到,必然是受人指使。”

他又换成英语,“更反常的是,你的口供跟案发当晚**的现场记录有出入,但是,真正的原始版现场记录已经不在了,这是我托人私下打听到的。篡改现场记录,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很显然,那一方的态度是,抓的就是你,而且,必须把你送进监狱。”

吴真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川,这场直指他的阴谋,主谋到底是谁?

陈川低下头,手指在桌面上划下一个“王”字,吴真终于,苦笑一下。

陈川面沉如水,“还是那句话,沈为当时治人治的利索,后来走也走的利索,可真没给你留后路。”

吴真垂下眼帘,头撇到一边,一言不发。

听见陈川继续说道:“你哥来了,但是,看守所不允许家属探监。”

吴真抬眼看着他,沉沉地点一下头。

“这些事瞒不了他的,我知道的他都知道,知道症结在哪些人身上,现在,他也在外边想办法。”陈川说。

都说完后,陈川拍拍他的手背,长长叹口气,看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在这里,你要,照顾好自已,明白吗?”

(二三四)

沈慎是在沈为出事后第三天,到达西班牙的。

从接到电话到飞机落地,是他一生经历过最漫长的十八小时。

时空仿佛交错重叠,许多年前,他也曾经这样心急如焚的飞奔美国,却只来得及赶赴一场葬礼。

永远不会忘记医生拉开长长的冰冻的抽屉那瞬间,他彻底崩溃,痛哭失声。

沈慎没有想到,今天的自已,还会这样,拼命控制才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他不敢想像再面对一次那样的死亡,他怕沈为等不到他到来。

沈慎紧咬着牙,那是他的弟弟,他深爱的,疼惜的,尽全力呵护,却始终保护不了的弟弟。

沈为还那么年轻,他一生经历那么多痛苦,为什么,换不来些许幸福?

沈为出事那条巷子,离他租住的公寓不远,那天深夜有一群夜归的学生恰巧经过案发现场,两个劫匪落荒而逃。

这件事在街区里传的沸沸扬扬,公寓管理员联想到租住的华裔房客一天一夜未归,果断向警局报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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