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非纯真年代(101)

(一八三)

被掩盖在平静水面下的礁石,总会在合适的时机,激起暗涌。

吴真再次在自己工作室见到池涛的瞬间,稍有意外,但他脸上依然是温和亲切的微笑。

池涛站在摄影棚的一边,看着吴真一步步走过来,今天要拍杂志套图,找的模特是这阵子一直跟工作室合作的一个男孩,是池涛以前的同学,也是他关系很好的朋友,这男孩是排球专业的,毕业工作找的不理想,就继续读研了,学生时间灵活,也珍惜兼职的机会,很认真敬业,他身材比T台模不差,最特别的是一双细细的丹凤眼,脸部镜头感很强,虽然不算英俊,但面容的让人过目不忘。

池涛低了下头,再抬头看吴真时,眼睛明亮,“我们中午正好有几个同学聚一下,他说下午要过来拍片,我没什么事,就陪他过来了,不影响你吧?”

吴真笑着摇摇头,钟意已经调好灯光,吴真没有跟池涛多聊,马上投入了工作。

这天拍摄的很顺利,结束的比往常早,已经是三月中,一大帮年轻人聊天的时候忽然说起这周末就是老板生日了,热火朝天的要给吴真开PARTY庆祝,钟意是聪明人,知道吴真周末必然是跟情人一起过的,就张罗着接过话头,说周末可能人不全,不如就今天提前给吴真把生日过了。

沈为昨天刚出差,还得两天才回来,春节前,因为一直陪着沈为,连公司的年终聚餐吴真都没参加,于是,他自然答应下来,除了工作室的员工,模特和池涛当然都在邀请范围,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去吃了巴西烤肉,吃完依然不尽兴,又去K歌,吴真以为他们玩的差不多了,可孩子们还不肯散,又去了不远处的酒吧街。

酒醉七分,正是状态最HIGH的时候,工作室里大多是跟池涛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以前池涛帮他当模特的时候,大家都混的半熟。晚餐时,怕他因为许久不见的生疏而拘束,吴真跟他坐在一处。玩起来之后,池涛迅速地跟大家打成一片,吴真没再特别地招呼他。

但好几次眼光不经意掠过池涛的时候,吴真都发现池涛在看他,但等他把目光停在池涛脸上,池涛又会把目光尴尬地转开去,继续跟其他人玩笑。

这种演艺吧的座椅围成半圈,喧嚣的表演一首接着一首,吴真手握着酒杯,忽然发现池涛正定定的看着他的手指。

这次,池涛的眼光没有移开,吴真修长的手指,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着迷离的灯光,泛出金属光泽。

吴真对他微微笑下,把酒杯拿起来,略俯身,手指刚好错开池涛的眼光,今天晚上,池涛喝的酒不算少。

手机刚好此时在衣兜里震动,吴真的唇边浮起自然笑意,大概沈为忙完回酒店了。

站起身,边向外面静些的地方走,边按下接听键。

这个电话跟沈为缠绵了半天,他回来的时候,乐队正换上最后一首摇滚,唱的声嘶力竭,他们那帮年轻人也跟起站起来喊安可喊个不停。

只有池涛靠在沙发椅深处,手臂重重垂下,手里握着一瓶快见底的黑方,吴真皱下眉,池涛的酒量他知道,哪能这种喝法。

那帮男孩其实都已经喝高了,钟意忙着张罗大家收拾散场,池涛那个同学更不胜酒力,钟意只得搀着他出去打车,回过头再看同样醉的东倒西歪的池涛,面露难色,吴真开口说道:“你把他送回去就行了。”

钟意点点头,跟另外一个同事一起把那个男孩扶出去,半环形的包座,杯盏狼藉,最后只剩下还半躺半靠在沙发椅上的池涛和站在另外一边的吴真。

吴真把桌面上的东西推开些,绕到池涛面前,俯下身,“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伸手扶池涛起身,左臂却被池涛一把握住,池涛的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又抬头看向他。

池涛醉意朦胧,但依然努力说清了每一个字,“这个戒指,以前,你不是挂在胸前的吗?”

(一八四)

没有回答池涛,吴真抽回手臂,“走,我送你回家。”

说完,他要再次搀扶池涛,手刚伸出去却突然被池涛擒住手臂一把摔在沙发上,池涛的动作快的惊人,吴真的后脑撞上沙发扶手一阵闷痛,池涛下一秒便欺身压住他,灼热的嘴唇已经覆在他唇上,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吴真也是半醉酣然,回过神已经是半晌之后,池涛在他身上喘着粗气,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托着他的头,舌抵开齿关伸入他口中肆虐地翻搅。

吴真急忙偏头躲闪,但池涛不依不饶低干脆用手肘压住他的双臂,两手将他的头固定住。

池涛终究是运动员的体魄,力气非吴真能及,吴真在他身下剧烈挣扎,两个人的身体在一起不停摩擦,抵在他大腿根部的坚挺,吴真当然知道是什么。

他越反抗,池涛越是激动,最后吴真终于在池涛的舌尖重重的咬下去,听到池涛闷哼一声,趁他因为猝然而来的疼痛放松力道,吴真一个翻身把池涛从沙发上掀落。

酒瓶和酒杯拼嘭落了一地,吴真喘息着站起来,口腔还弥散着血液的甜腥,他看见池涛就以最初摔倒的姿势颓然地趴在那一动不动,过不久,竟听到他发出小声的抽泣声。

吴真走过去的时候,池涛已经爬起来,没有看吴真,他靠着茶几坐在地上,头埋在腿间,双头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吴真抹了把前额,竟是一头的汗湿,他拖一把椅子,在池涛身前坐下。

池涛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丧心病狂地什么TM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了。我因为你,对不起沈为,后来,又因为沈为,对不起你。”

他把头埋得更深,“支教回来,我以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毕竟是沈为把我找回来的,我一定会弥补他,我们总会比以前好点。我错了,做错事就是做错了,虽然他并不知道。但不等于没有发生过,他不理我是对的,大半年不碰我是对的,不接我的电话是对的,我去海南,他只跟我打个照面就把我扔到一边,也是对的。”

池涛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吴真,“我一直以为,你一直在那,总是在那。”

纵然包间光线昏暗,吴真还是看见他满脸水泽。

池涛把脸转到一边,泪水再次从眼眶滑落,“我因为一个根本不在意我的沈为负了你,现在,你另有所爱,也是对的。”

吴真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池涛把头埋在他怀里痛苦失声,“吴真,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酒醉和哭泣的力竭,回家的出租车上,池涛睡着了,吴真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脱下外衣给他盖在身上,转过头,静静看着车窗外倒竖而过的灯火。

寂静中突然听见一阵悠扬欢快的音乐声,和此时的气氛十足违合,声源在池涛身上。

是池涛的手机,吴真没管,响过一阵后,又再次响起,吴真这才伸出手臂从池涛的外衣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

上一篇:飞鸟 下一篇:不干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