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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收场(86)

(一二七)

宁冉这此去X市没有任何结果,Vicky这边帮忙并不是不尽心,但是,跟陈家有关的任何事就像是一块踢不进的铁板,他更不可能见到陈跃。

他回来的第三天从Vicky这听说陈迁被双规的事,虽然目前还没公示,这事牵涉面太广,他们能打听到的,仅是,目前专案组的人员全都是从外省抽调,陈迁被双规的地点甚至不在本省,作为合并处理案件,陈跃也已经不在X市了。

Vicky最后叹一口气,“人离得远那就是鞭长莫及,你现在见他,几乎没可能。”

宁冉心沉到底,Vicky又说,“你别急,我哥不是还在打听吗,到底是谁的人在查,陈跃这案子走个过场也没这么快。”

当天下午,他去医院看了陈飞,隔着窗,他看见陈飞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许多监护仪器贴片的导线,他认识陈飞其实还在陈跃之前,那样玉树临风的一个男人,现在却躺在那,没有任何意识。

病床边上坐着个年轻的女人,手在陈飞手臂上来回摩挲,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宁冉敲了下门,女人马上转过头,站起来,“您是?”

女人中等个子,偏瘦,五官秀丽但面容苍白,眼眶有些红肿,眼中血丝遍布,头发在脑后绾成个髻,有些乱发随意散落在脸颊两侧,神色非常憔悴,宁冉立刻开口,“陈太太,我是……陈飞的朋友,叫宁冉。”

女人显然有些意外,愣了下,勉强挤出一丝笑,连忙客气地招呼他落座,宁冉有些不忍,虽然他不会相信Vicky说的陈飞做事真那样没手段,Vicky很显然只是简单明了地跟他叙述陈飞曾经到上面替陈迁活动的事实梗慨,陈飞现在本人一身麻烦是真的,由此,只怕是来探病的人都寥寥无几,难怪陈飞的太太会诧异。

他坐下问了下陈飞的病情,这似乎是探病时该有的询问,但没说几句,女人把脸转向一边,抬手擦了下眼睛,宁冉立刻手足无措,他又二了,陈飞昏迷到今天,连苏醒的迹象都没一点他不是不知道,何苦又提她的伤心事。

他开始转移话题,这才是他今天来的正事,“我跟陈飞认识很多年了,有什么事您千万别客气,您一直自己在这守着吗?”

女人摇下头,“还有我家里人,还有个护工,这个点,正好下去吃饭了。”

宁冉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他想了下,干脆起身上前一步放到女人手里,女人站起来推了下,神色更加犹疑,表达心意也是探病时应该做的事,不过宁冉这心意分量太足,他把信封用力按在她手心,“请您收下,我和陈飞交情不是一两年了,跟陈跃也很熟。”

随后又掏出名片,“有事您只管找我。”

正说话,突然门口有人叫了声,“姐。”

他们俩同时转过头,进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中等身材,手里提着个保温桶,宁冉有些意外,这还是个他认识的人。

男人看见他,神色也同样意外,“宁工?”

陈飞太太看看他们两人,又看向男人,“秦鹏,你跟宁先生认识?”

男人笑一下,“同行。”他把保温桶换到左手,对宁冉伸出右手。

“秦总,”宁冉伸手跟他很快握了下。

这人还真是同行,不过因为他们公司在行内闹的那些笑话,出于对专业的严谨,宁冉对秦鹏有点嫌弃,没想到他竟然是陈跃家亲戚。

秦鹏把保温桶放在一边茶几上,应该是给他姐送的饭,宁冉见状,立刻告别离开。

秦鹏送他出去的时候说,“宁工,没想到你跟我姐夫认识。”

宁冉点下头,秦鹏又说,“真谢谢你了,这节骨眼上,来看他的人就这么几个。”

秦鹏道谢非常诚恳,一直把他送到楼下,刚告别,宁冉转身看见秦鹏从车的后箱搬出个折叠躺椅,他记得单人病房里有陪床。

宁冉站在那没走,秦鹏很快解释,“我姐都几宿没睡了,姐夫这情况总算稳定了些,今晚上打算让她回去睡一觉,孩子在爸妈家也总念着她,夜里光留护工在这不放心,我搬这东西来晚上也能打个盹。”

宁冉来时也没弄清陈飞这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陈飞虽然有麻烦,但现在还不是犯人,那应该不算保外就医,不管怎么样,他知道陈飞的前景多不乐观,在这样的时候作为小舅子的还这样尽心,不可否认陈飞太太家里都是老实人。

(一二八)

Vicky是在五天后告诉他关于陈跃的消息的,短短几句话对宁冉来说犹如天降甘霖。

Vicky说,“我哥打听了几次,人说到陈迁的时候不住叹气,后来提到陈跃,只是让他别多操心。”

宁冉一把攥住他的手臂,“贺先生找谁问的,可靠吗?”

Vicky笑了,“那人两派都不算,放心吧,既然案子能让他们插一脚,就是有人在其中斡旋。陈家两代人混官场,总有些故旧,赶着能保就替他们保住一个,这也不奇怪。”

又拍拍宁冉的手,“上面那些人都办不到的事,你急也没用,现在等着消息吧,那人跟我哥很多年交情了,敢这么说,这事大概就是能成,我估计再过些日子陈跃就要回来了。你跟谁都别提,就算他家里人也一样。就是他家现在这一团乱麻,大概就算他回来了你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知道。”

宁冉探望陈飞的频率又勤了些。

碰见孙成也是在陈飞那,往后的大半个月才知道孙成比他来得更勤,聊得多了,宁冉这才知道陈跃他们都叫孙成老五,是因为他上边有四个姐姐。到现在,他姐姐们嫁的嫁,移民的移民,孙成又完全不是个混官场的料,因此,孙家人从政只止于上一代。但孙成是真的仗义,对陈家的事,他做了他能做的,帮着照看陈飞一家,其他的比宁冉眼前还黑。

也是从孙成嘴里,他知道了陈家三兄弟现在的情况有多糟,陈迁那自然是不用说,陈飞的公司在出事前财务状况就出了问题,这次之后必定是做不下去了。他们栽进去的钱,宁冉从来不知道其中还包括陈跃的,换句话说,陈跃就算回来,一切和之前必然是云泥之隔。

很久之后,宁冉都记得那个周六的下午,护工和陈飞太太一起在病房里替陈飞盥洗,他和孙成俩站在走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他靠着窗,孙成面对着窗外,突然咦一声,冲他说了句,“那人怎么看着那么像陈跃。”

宁冉猛地转过身,身体探出窗子看向楼下,“哪儿?”

从五楼看下去,视线在楼下来往行人间反复逡巡,唯独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刚才走进楼里了。”孙成说。

宁冉目光越过孙成的肩膀,投向走廊尽头,他心跳如鼓。

也是一下一下默数着这样的鼓点,他心跳越来越钝重,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

是,一定是,下午,走廊尽头来往的人很多,宁冉目光痴痴凝视着那个方向,别问他为什么,他知道陈跃回来了,孙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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