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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收场(79)

即使晦暗,酒意之后,他也已经无所遁形了,只是顷刻,陈跃伏上他的身体,咬住他的嘴唇,热吻极尽狂乱,所有挥霍过的,假饰 过的,克制的,扭曲的,爱着的,恨着的,委屈的,执持的,亏欠的,牵挂的,所有,只是一个不舍得。

你知道什么叫末日吗?

他手掌探进宁冉的衬衣下沿,掌下的肋骨很容易就摸得到,但他的手就那样,一直,徘徊流连,他用了力,所以嶙峋突兀的手囘感 ,大概,很久他都能清晰地记住。

当他嘴唇的动作终于放得轻缓,宁冉在他身下几呜咽出声,“我,不爱你……”

透着醉意的声音依然倔强,但攀住他肩背的手却死死不放,死死不放,宁冉身上就像是有个挣不开的茧。

陈跃脸紧紧贴住他的脸颊,艰涩地开口,“我知道。”

“我不爱你……”宁冉哭得几乎抽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湿热的咸涩一直流淌到陈跃的唇囘间。

但手指用力扣进陈跃的背脊,还在更用力地扣得更深,像是稍微放松就是一次生生扯离的血肉模糊。

生死不弃,陈跃多想承诺什么,但他只是把宁冉抱得更紧,片刻才敢出声,“我知道了。”

宁冉压抑的哭声里痛楚依然分明,“我,疼怕了……”。

更像是自语,宁冉的语气再不复方才的倔强,湮没在呜咽声里微微颤动着,像是乞求,所有的脆弱在刹那间毫无隐藏。

陈跃的头深深埋进宁冉的颈窝,许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即使极力克制,肩膀依然清晰可见地抖动,片刻,“嗯,”他从鼻中发出 一个模糊不清的单音。

再开口已是极度艰难,“知道了。”

压抑地痛哭并不是声嘶力竭,但终于还是脱了力,宁冉逐渐在陈跃怀里睡着,到下半夜,依然时不时地抽泣一下。

上次宁冉喝多后的事,第二天大都记不起,陈跃不知道这个晚上,宁冉明天是不是会记得。

宁冉躺在他身边,酒醉的人应该睡得很实,但陈跃看见他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抖动,从深夜到凌晨,陈跃抱住他一直没舍得放开 。

宁冉睡得毫无防备,他大概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能毫无防备,陈跃有些恼意和无奈,但更多是心疼,他心疼地吻上他的眼帘。

这是他的爱人,他享尽荣华的时候,想给他的还没来得及给他,到现在,想给他世上所有的最美好,却是真的办不到了。

真的办不到了吗?

毫无间隙地相依,几个小时很快过去,陈跃最后小心地把胳膊从宁冉身下抽囘出来,他又吻一下宁冉的额头,再见。

他走出去的时候,风停了,但空气却异常清冷。

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浓,最深沉的黑夜。

(一一七)

宁冉醒来的时候,天色将明未明,空荡荡的房间,他用了两分钟确定陈跃昨晚真的来过,以及此时已经离开的事实。

心里苦得说不出来,胃部空虚而且微微灼痛,宿醉后的头疼欲裂,浑身活像被抽掉几根筋似的没力气,就像有一大口气没喘上来。

衬衣和长裤都脱了,钱包被摆在一边的床头柜上,他对昨天晚上的记忆,还能确定的地方停留在楼下看到陈跃,那之后的零星片段 琐碎模糊,陈跃怎么会来他这?

身上粘得难受,他慢慢起来,走到浴室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撑着洗手台,宁冉怔了半天。

眼睛肿着就别说了,他昨晚上真是丢人丢大了。嘴唇的红肿如果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就枉混这么多年了。从肯定陈跃离开后,他 再次错乱,陈跃到底在想什么?

冲完凉,天还没亮透,他把灯关了,房间半晦半明的光线中,坐着都嫌费力,他不得不躺在床上,这显然不是他宿醉后的一贯反应 ,胸中郁着一口气,他突然怀疑自己是活生生哭成这样的,他昨天到底跟陈跃说了什么?

一直到天光大亮,宁冉伸手拿起手机,既然昨天晚上是陈跃送他回来,平常人也该道个谢,时间已经是早晨九点,他想了很久才拨 出去,听到的是关机的语音提示。

又一次的落空,他放下手机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宁冉从床上弹起来,很快走到门口,大门一下打开,他不禁愣住。

Vicky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物袋。

Vicky早吃过,这是宁冉一人份的早餐,宁冉干脆把粥摆在客厅的茶几上,他自己坐在Vicky旁边慢慢地吃。

Vicky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来回敲击,“行,挺出息,不让你在店里喝,你就喝到别处去了,都几点了,你这屋子里酒气还没散 尽。”

宁冉没出声,换成平常听见Vicky说此类的话,他必然讪笑着讨好,但今天他真的没心情,所幸Vicky决口没提他眼睛肿着这事。

粥只吃了一半,他放下汤勺,碗推到一边,缓缓坐直,“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的声音无力得连自己都意外,Vicky很轻地笑了声,没说话,手臂从沙发侧边垂下去,接着很快转头看了下,顺势从沙发边上摸索 几下,拿出个什么,宁冉看见是Ryan给他画的像。

“自画像?不错呀。”Vicky托着画框,神色几分赞赏。

宁冉突然想起陈跃也曾这么问过他。

Vicky看得很仔细,眼光落在画面右下角,他确定似的凑近认真看了下,嘴里突然呵地一声,手指指着签名,转头对宁冉似笑非笑, “旧情人的信物,嗯?”

没等宁冉说话,他很快把画放回了原处,“你家旧情人信物一直就这么随处放的?陈跃看见过吗?”

宁冉点一下头,神色几分怔忪,刚要辩驳说Ryan跟他从来不是情人,Vicky突然凑过来猛地拍一下他的头,“你TM究竟能有多二,我 就说以前跟陈跃说到那人的名,他半点不意外,合着你这些东西摆得一点不避忌,是吗?”

事实上,Vicky想起的是昨晚他自己一时嘴快跟陈跃说到宁冉对他说Ryan,陈跃虽然表情有瞬间的波动,但是整个状态像是习以为常 ,半点意外没有。他其实也一直疑惑,就算宁冉再别扭,明显是对陈跃上了心,掩饰又能掩饰多少,他们俩平时的亲热都不是假的,陈 跃这少爷怎么还是这样吃不准。

手掌再一次对着宁冉的头拍过去,“你不是跟他提起这人都半点不避忌吧?”

宁冉挡开他的手,“不是我跟他提,从一开始就是他跟我提。”

“他提你就顺着他话说了?”

宁冉转头看着他,“那我怎么办?Ryan是我老师陈跃很清楚,提到这人我就话题止住,没事都像有事似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欲盖 弥彰?而且从一开始我就跟他说了我和Ryan不是那样的关系,不是,你今天跟我揪着这个不放了是吗?”

Vicky被他气笑了,“去TM欲盖弥彰,你跟Ryan不是那样的关系,陈跃傻了才会信,你和那男人又不是没做过,就别老师老师的说的 这么心安理得了。就当时你跟你所谓的老师在酒吧旧店一夜风流的事,圈里传得那叫一个热闹,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陈跃那会追你 花了多少功夫,你还以为他一点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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