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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收场(78)

如果真是这样,宁冉当时佯装无事说3p时候的心情他不敢想,一个本来就羞于表达自己所求的人,被刺伤之后的反应会是怎样?如 果是这样,难怪他当时问宁冉关于天津的事,宁冉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如果真是自己现在假设的这样,以他当时的心情只可能认为他 是贼喊捉贼,而到今天他才来得及思考一件事,宁冉那时候浑不在意地说着他们各玩各的,如果他真的那样想,分手那天晚上又是因为 什么听见肖然的名字,就一路跟踪他到医院。

宁冉当时的心情他不敢想,有那么多的假设他不敢多想,但是陈跃还是逼迫自己把他们从出轨捉奸后的所有的细节都回忆得透彻干 净,他插进黑发中的手紧紧扣着头皮,难以隐藏的痛楚,最后,看着他发白的指节,Vicky叹一口气,“陈跃,你以为小宁对你是什么样 的感情?”

陈跃没回答,端着满杯的酒急不可待地一下猛灌下去,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手再次伸向酒瓶的时候,Vicky已经很快把酒瓶拿走了 ,陈跃抬头看向他的双眼因为充血而血红。

Vicky放下酒瓶,“我知道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件事的时候,不过既然今天你说到他别扭,我才把话给你说透。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对小 宁挺认真,所以你们分手的原因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没等陈跃说话,“宁冉是个麻烦,他的经历不是你的错,没有人理所当然要对他负责,陈跃,要是你还有回头找他的打算,先想想 清楚,即使宁冉的爱再炽烈,但他的感情观算不得健全,感情需要经营,但到现在来说,他还不会,这样一个人,还值不值得你付出。 ”

陈跃突然想到一句话,“即使是台风和海啸过境后的废墟,我要重新把他建成一座城。”

但是,他现在靠近宁冉一步都是拖累,这是多么悲哀而无可奈何的现实。

(一一六)

从Vicky的酒吧出来,到宁冉家开车二十分钟车程,陈跃要见宁冉一次,即使是远远看着,下一次,他再说不清是什么时候。

刘郴杀人那件事,当时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舆论,不到事情难以收拾,他大哥不会让他亲自前往处理,而后来种种掩盖真相的行径 ,两次的询问,今天得到消息已经能肯定另一个知情人杨君岩在很久前就和那边的人私相授受,证据都送到人手边上了,就当时陈跃唆 使人做的那些事,到现在对他还只是询问已经是两派之间拉锯的结果。

那一派想要一次把陈迁连根铲除的不择手段,到今天为止,陈跃看明白了这边众人慌乱之下的涣散,上面那位更是自保尚且不及, 弃卒保帅是迟早的事,作为刘郴勾结陈迁的重要环节之一,行贿和包庇的主犯,他还没被拘留,已经是意外。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他对自己未来十年间的前途,甚至自囘由,都无法掌控。

在宁冉家楼下花园的石凳坐下,抬头看着十五楼的那几个漆黑冰冷的窗口,他肯定宁冉还没回来,他从来没有早睡的习惯。

原来换个角度就是这样的疏离,和等待的忐忑,这里他来过很多次。

很多次,他把他揽在怀里,从卧室的落地窗,静静瞭望夜色中的灯火璀璨,这座永远都夜不透的城。

坐在他的位置,不到十步,扶疏树影的间隙,正对着宁冉家的楼门,宁冉总是习惯把车停在楼下。

他点了支烟,宁冉的车还没出现。

七月流火,但大概是要变天,这个傍晚地热散得很快,庭院中青翠的草木迎风摇曳,夜风中的隐隐泛着海水的咸腥气味,很像,他 第一次来宁冉家的那天。

烟头落在地上好几个,已经记不清是多久,看着一辆出租车一直开到楼门口慢慢停下,遮挡住他的视线。

车停稳,车里的灯开了,他看见司机转过身,对着后座说了句什么。

没有反应,司机干脆起身推了下后座上的人。

那样昏暗的灯光,软软囘瘫倒在后座上的人,他还是看清了,分明是醉意阑珊,被人突然推醒,也只是睁开眼睛怔愣地看着扰醒他 的人。

陈跃起身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远远看见司机手比划几下,宁冉缓缓地从兜里摸出钱包,整个递给司机。

陈跃猛地扔掉抽了半支的烟大步走过去,宁冉身上穿的还是下午的那件衬衣,从晚餐离开,他就去哪把自己喝成了这样?

他走过去的时候,宁冉刚好从车上窜下来,晃晃悠悠着一个踉跄,陈跃冲上去一下搀住他的胳膊。

宁冉勉强站稳,但身体仍然有些摇晃,陈跃的手指握得更用力,深深陷入他手臂的肌肉。

宁冉的动作依然迟缓,他缓慢地转过头,涣散的目光缓慢聚焦在陈跃脸上,路灯下,他醉眼朦胧,雾气却迅速在眼中凝聚。

而后,他缓慢地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

陈跃定在原地走不动半步,双囘腿像是灌了铅,宁冉目光却凝视他的双眼,一刻也不曾离开。

许久,嘴唇忽而翕动两下,沙哑而微弱的声音,像是确认,“陈跃?”

一个名字,短短两个音节,吃力的艰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湿意在顷刻泛滥,在眼见着水光将要溢出之前,陈跃咬紧牙关才把 视线转开。

在宁冉身前半蹲下来,把他拉扯到自己背上的动作强势不容反抗,几乎生拉硬拽。双囘腿较力站起来,宁冉全部的重量就被他负在 背上,从一开始的戏谑,一次,两次,很多次,这个动作就理所当然了。

宁冉环住他肩膀的手臂箍得很紧,像是稍微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陈跃走到电梯门口,却是径直地经过,没有停顿,他用膝盖抵开 安全梯间的门。

楼梯间里灯光昏暗,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陈跃听见耳边声音微微抖动着,“陈跃。”

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跟这声线一起颤动,与此同时,湿热流淌在他颈侧的皮肤,从这一声唤出口便源源不绝,陈跃把牙关咬得 更紧。

我是。

我现在还是。

从一楼到十五楼,不到三百五十级的台阶,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厮守得,尽可能久一点。

除次之外,他怎么舍得让他同历凶险,或者,拿什么向他要求,等待,青春正好的十年。

把他背在背上的时候,陈跃才知道宁冉到底瘦了多少,纵然如此,背负一个成年男人上楼,光是骨骼的分量就已经足够让人吃力, 但即使是承担,背上的重量那样真实,宁冉头埋在颈窝,眼泪一直没停,泪水和他的汗水一起濡囘湿胸口的衣衫,再分不清谁是谁的。

宁冉的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空,陈跃把他的身体小心地在床上放平,灯只亮着玄关的一盏,卧室里光线半明半暗。

不是黑暗,不足以掩藏所有的无所遁形,宁冉泪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仍然那么亮,陈跃抬头便能看见他脸颊上毫无隐藏的水泽,那眼 光已然不甚清明,但切切琐住他,半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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