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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收场(10)

借着从走廊投进的微弱灯光,看清地上散落着十来个烟头,陈跃抬头定定看着他,昏暗中仍能辨清他眼眸深邃。

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知道陈跃的不良情绪的确是针对他了,宁冉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看着陈跃的眼睛。

片刻四目相对,陈跃唇角忽而浮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但终于站起身。

见他朝着门口走过来,宁冉心里暗吁一口气,转身刚准备出门,突然手肘被人紧紧握住向后猛地拉扯一把,随即,门哐地一声被摔上,不足八平米的房间,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顿时受惊似的挣扎着极力摆脱陈跃钳住他的手臂,但刚经过整个下午工作的疲惫,他的力气哪里是陈跃的对手,手臂被拖着朝身侧猛摔过去,一时失重,腿踉跄好几步,背重重撞到坚硬的墙壁。

“滚!”他立刻嘶吼出声,但是,颤抖的声线顷刻便被陈跃强势覆下的嘴唇封缄的听不见一丝一毫。

越发激烈的挣扎,拼尽全力地扭打,本来是已经脱力的身体,在被极力控制着压在墙壁上后,竟突然像是只受伤的野兽似的,绝境中又不顾一切地回击。

被反剪在身后的手臂终于全力挣脱,一拳重击随即落在陈跃的腰侧,突如其来的钝痛中陈跃的力道只放缓些许,身体蓦地被推着向后踉跄几步,顷刻,拳头又落在他的肚子上。

陈跃疼的闷哼一声,弯腰捂着腹部,再也顾不得宁冉。

门被打开瞬间,宁冉不顾一切地冲出去,走廊上有人被撞倒发出吃痛的惊呼,随着急促落荒而逃的脚步,院子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

许久,才重新恢复平静……

(十六)

一直冲出路口,宁冉停在街边侧身靠着路灯喘了半天才勉强镇定了些。

正是华灯初上,路边霓虹光彩闪烁流离,看着周遭来来往往行人,马路上车影如织,耳边喧嚣不停,这才觉得像是终于摆脱濒死的绝境,重新又回到人间。

顾不得行人路过时好奇探究的眼神,脱了力的身体,重量全都倚靠在路灯杆上,刚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逼仄的暗室,逃脱不开的钳制,四面墙壁像是要倾轧过来将他碾碎成泥,宁冉大口大口的喘气,冷汗从额头上不停地渗出,又顺着鼻梁滑下,肩膀仍然止不住的战栗,虽然是盛夏,他手脚冰凉。

这样的噩梦,突如其来的,他没想到,还会经历一次。

认识陈跃这么久,今晚,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真的怕他。

撑着路灯杆的手紧握到指节发白,那个混蛋,恶棍,TMD刚才是要杀了他吗?

一辆车从路边开过去,车灯的光掠过他的方向,可以看清他湿透的前发蜷曲着贴在前额,双眼泪红,脸色却是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

好半天,终于恢复几分理智,他颤抖着身体,缓慢地转过身背靠着路灯杆,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

不是陈跃的错,他知道不是。

他那档子破事,陈跃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今天等了他整个下午,或许,当时,只是想跟他亲热。

身后就是他一路狂奔而出的暗巷,过了半晌,宁冉站直身体,虚软着双腿又走回去,他对陈跃动手了,还不知道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巷子长的一眼望不到头,路灯之间的间隙却很长,光线幽暗,中间行道不过一米半宽,两边是高高的灰色水泥墙面,像是随时会向着他倾倒过来,宁冉不知道这个年头,这个城市怎么还会有这样黑的地,身体里一阵虚寒,但陈跃或许还在那没走,脚步不断加快,他小跑着,最后干脆大步向前狂奔。

终于看到玻璃作坊的灯箱,一口气跑进店里才刹住脚,店主正和伙计说着什么,刚才见他没命似的往外冲,现在又见他回来,两个人转头看着他,神色愕然中带着几分戒备。

手撑着柜台喘着粗气,汗水滴落在眼帘上,“我朋友呢?”

“走了,跟您也就前后脚。”店主简单地回答。

宁冉不禁抚住额头,懊恼地叹息出声。

下午和晚上连番的折腾,身体已经是疲惫至极,他在店里坐了一会,店主跟他说那玻璃的事,宁冉从兜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锁,翻出陈跃的号码,拨出去。

响了几声,听见无人接听的语音提示,宁冉再拨,这次,电话里提示用户已关机。

屏幕灯暗下,宁冉坐在那对着手机怔怔出神,他们认识几个月,为方案联系陈跃都是由他助理代劳,这竟然是他,第一次亲自,主动,打电话给他。

陈跃又怎么可能没有觉察,可是,即便是被这般不冷不热地对待,这个男人还是跟着他转了这么久。

总是带着些痞气地跟他若无其事地谈笑,插科打诨,从没就此多说半个字,陈跃本来是个少爷。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今天终于被他给得罪透了,宁冉突然觉得,自己就真是一活生生的麻烦精。

“宁工,”突然拔高的一声倏忽打断他的怔愣。

转头看着店主,店主神色有些无奈,“明天,您几点找人来取?”

见他皱着眉,一脸茫然,又补充一句,“就今下午做的这几块玻璃。”

宁冉把手机揣兜里,站起来,“我先跟工地联系,明天再给你电话。”

(十七)

第二次给陈跃电话,是在第三天的清早,拨过去,这次接通了,再次听到陈跃的声音,宁冉脑子空了几秒,转身对着办公室大面的玻璃窗,“是我,

昨晚上睡的好吗?”

他想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这什么破开场白。

听见陈跃笑了声,“能有什么不好。”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支吾,“那天晚上的事……”

马上就被打断,“多大点事?”

陈跃的反问在电话里听起来像是毫不在意,开口前,他又笑了声,宁冉觉得他笑的有点冷。

本来是要道歉的,但对不起这三个字临场了还是说不出口,也没等他说出口,陈跃立刻说道:“我在外地出差,这边正忙着,挂了先。”

宁冉没再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在他求欢的时候对他说滚,他一定会跟那人老死不相往来……

电话挂断,手机扔到一边,陈跃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腰间裹着一条浴巾,精实的上半身光着,手里的烟放到唇间猛吸一口。

床褥凌乱不堪,地毯上散落着几个用过的安全套,空气里情欲的气味还没完全消散,洗手间的门开了,肖然从里边走出来,反手关好门,走到他身边坐下。

只是几步路,他脚步有些踉跄,陈跃伸手搭在他腰上,“还疼?”

肖然瞪他一眼,“哥,就你那架势,我能下得来床就不错了,都告诉你我不成了,你还是不饶人,就差精尽人亡了我。”

这话说的含嗔带怨,却不无挑逗,只差没把昨晚在这房间里发生的事给他再复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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