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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191)

这是自家里面的官职。

至于另一个兼任,谢辞也考虑了很多,京营秦关那边固然好,但军营却不大合适女儿身,最后精挑细选了这个京兆府治中,是外头的官来着。

因为他不想只有形式。

夜阑寂静,晚空如镜,谢辞小小声,他有点很高兴,又有点歉疚,如数家珍,絮絮叨叨:“委屈你了,暂时还得易容。”

希望很快就不用,他要更加努力了!

“你不去京兆府的时候,就让倪浩之去,他已经在府里等着了,是个很机灵的,你明天可以先去见见他。别担心其他人,已经弄好了,……”

外面银月皎洁,大片大片铺陈在房檐瓦亭和庭院廊牖上,照在窗台,照在两人的脸上和身上,谢辞就站在她身畔,小小声说着,歉疚中,又带着一种腼腆的羞涩又求嘉奖的期待。

顾莞渐渐从告身上移开目光,侧头瞅着他,翘起唇角,笑意满满在眼底溢出来了,啊,这份礼物简直了。

谢辞小小声说了许多,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去总结得清楚,但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在他心里,她是一个人格独立的人。

他的所思所想所为,都是对她人格的尊重。

他认为,她就是这样的。

她也该是这样的。

在这个时代,他就像莹莹烛火一样,是那样的珍贵,而独属于她。

在这么夜阑寂静的晚上,顾莞品尝到那种被人珍重捧在手心的感觉。

他认为她不需要,但他仍全力地、竭尽所能的、小心翼翼捧着她,将她捧在手心。

顾莞心里的感觉,一时之间,难以言喻,她不弱,也不认为自己弱,可谈恋爱,她却依然有需要被人保护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

谢辞今夜,给到她了。

顾莞有点惊讶,又是欣喜,第一次她和谢辞相处的时候,没有在心理上占据主动的高位,她像一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女一样,带着一种欢欣喜悦,笑着看着他。

她把告身阖上,手里,小声说:“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她说的时候,是笑着的,眉眼和嫣粉的唇弯弯,那双闪亮精致的杏仁大眼映着星河,像盛了漫天的星光,她一笑,好像要溢出来一样。

谢辞睁大眼睛看着她,他也笑着,他忽心有所感,自己好像得到了甚至比一个吻还有珍贵的东西。

顾莞眼睛弯弯一笑出声,星河倾泻,她笑了起来了,扬了扬手上的匣子,她真的很喜欢啊。

谢辞心绪就飞扬起来了,一双瑰丽的眼睛格外的漂亮,他也笑着,笑得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欢喜的心情从眉梢眼角满泻。

就,很高兴很高兴。

顾莞微笑着,把匣子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然后瞅他,谢辞耳根红红,唇翘起来。

她轻笑一声,把匣子和两套官府打开暗格,放在里面去,然后把告身直接揣怀里。

两人手牵着手,推开房门,夜色寂静,月光如水铺陈整个偌大的中庭,顾莞跳下了台阶,仰头又大又圆的月亮,她开心地说:“今天很像八月十五啊,我想放烟火!”

小时候每一个八月十五,她都要提灯笼放烟花的,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府里没有烟花棒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两人跑到侧边的花圃去,中庭两侧栽了一行的秋枫和松柏,后面第二进院和后罩楼更多,葳蕤而立,四季常青。

两人在松树身上找干枯脆脆的细条枝丫,专找带松脂油的那种,给老松树们做个清理,把它们一一掰折下来,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

“滋滋”火星在顶端燃烧起来,“啪啪啪”时不时爆开火星,就好像烟花棒一样,两人一手拿着一根,举起来,看火星子飞溅起来。

两人笑着,玩着,闹着,举着看,又一人拿两根,在打在玩耍,他追逐着她,她也追逐着他,在老松柏的底下绕来绕去,嬉笑声充斥了整个三进大院。

这些老松柏欺霜傲雪,已经比屋顶还要高了,小树在它们的树底下长起来,它们见证着谢辞的成长,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被驱逐出去又回来,看着他有了心上人,现在和他心上的姑娘在它们身边穿梭开心笑着。

北风飒飒吹着,它们婆娑轻动,温柔坚韧沉默无声又依然还在。

两人笑着闹着,一直到了午夜,风渐渐冷了下来,谢辞解下他的厚绒大披风,系在顾莞的身上。

长长的暗蓝色绒面下摆在青石板地面上拖拽而过,两人手牵着手,登上第三进后罩楼正堂前的台阶,“咿呀”一声,谢辞轻轻推开门扉,一盏长明灯,两点红色的烛火,三炷袅袅线香,褐黄色的黄杨木翘头长案上,一大三略小,四个楠木牌位干燥整洁,在一圈晕黄的灯火和烛光,安静立着,仿佛和煦慈爱看着他俩。

长案之前,有两个蒲团,谢辞带着顾莞,手牵手上前去,他点燃了线香,拜了三拜,谢辞还磕了三个头,然后把线香一起插到黄铜香炉里去。

谢辞轻声说:“爹,大哥,二哥,三哥,我和莞莞又来看你们了。”

大的牌位笔画古拙而端正,仿佛那个须发已有银丝却依旧魁梧严肃的中旬男人在注视着他,甚至不需要回忆,音容笑貌在记忆里从来未曾改变,那是他的父亲。

还有最肖似父亲的大哥,他和二哥三哥常常抱怨,大哥越来越像个小老头,但其实不是,英伟青年,岳峙渊渟,他越来越像父亲一样高大伟岸,却是真正的长兄如父。

还二哥,温柔一笑惊艳时光,对家人永远温润如水的亲二哥。

三哥,是一肚子坏水,笑呵呵戏弄他的三哥,长大后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谢辞可烦他了,不过三哥考中状元外派为官之后,他嘴巴没肯承认,但他又有点想念他。虽然每次他来信他都想打死他。

谢辞牵着顾莞的手,跪在蒲团上,微笑着,仰首看着,渐渐他的笑敛了,最后,他握了握拳,认真说:“爹,哥哥们,我一定会将你们的冤屈昭告天下的!”

他谢辞的父兄,那样的伟岸男儿,凭什么就得平白无故背负一辈子的罪名和骂名?

他绝不允许!

……

一起拜见过父亲兄长,和父亲兄长们说过话之后,谢辞牵着顾莞的手,轻轻掩上门扉,出了后堂。

后半夜了,人声梆子声渐渐远去,这个长夜变得更加安静下来。

两人推门而出,漫天的星斗,在这寂静皎洁的长夜里转动闪烁着。

绚烂烟火的热闹渐渐平复下来,心情变得恬静,他们坐在台阶上看星星。

深碧色的短褐衣摆,坠着暗蓝色绒面大披风,和玄黑色的精甲挨在一起,两人也肩并着肩靠坐在一起,谢辞翘唇,侧头瞅她恬静的侧颜一眼,把自己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好开心~

但刚靠了一会,他突然感觉不对啊,好像男女颠倒了!他赶紧抬起头,悄悄瞅了顾莞一眼,然后挺了挺腰坐得更直一点,悄咪咪把肩膀凑过去,伸手扶了扶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