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妓/风似烟萝(79)
多年的死对头王伯宜皱着一张老脸,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天朝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他的下颌被人捏开,口中被喂入了鲜红色的药。
药粒顺入腹腔,让他痛不欲生。
尖叫与嘶吼混成一片。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
宋越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亵衣。
男人被宋越的动作惊醒,赶紧起来查看情况。
男人温热的手抚摸上宋越的额头。
“到底怎么了?连睡觉都那样不安稳?”
宋越拍掉了男人的手,自己捂着发痛的额头。
安定了许久之后,宋越稍微平复了下来,才答道:“没什么,只是一群死去的人来向我讨债,我也不知道我欠了他们什么……”
男人听言眼神一凛,再也没接上话来。
宋越重新躺下,男人为他掖好了被子,轻轻拍着他。
“没事,有我在,谁都不会再来烦你。”
待过了许久,宋越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绵长,确定宋越已经熟睡,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眼中睡意全无。
男人起身下床,扳动了屋内的机关,一个三尺来宽长的暗格乍然浮现。
男人伸手进暗格,拿出一卷锦帛。
缓缓将其打开,里面的内容是他与匈奴王呼尔赤关于割让幽云十六州的密约。
两种文字叙述着同样的内容,每个字,都生生刺痛赵廷灏的双眼。
赵廷灏仿若想起什么,猛然将锦帛抓成一团。
只要稍微一用力,那脆弱的锦帛就能变成灰烬,那段过往也会永远隐藏在黑幕之中。
赵廷灏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看了看床上沉睡的宋越,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将皱成一团的锦帛放入暗格,并将一切复原归位。
次日,未等宋越醒来,赵廷灏即踏着微露的晨光出了宫。
待男人走后,不知过了多久,宋越睁开眼。
他从床上半跪着支起身体,移步下榻。
用颤抖的手顺着昨夜男人扳动暗格的开关,依样画葫芦似地操作。
机关应声而动,露出里面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将手中的锦帛展开铺平,宋越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内容。
……
眩晕一阵强烈过一阵地袭来,宋越觉得整个天地都在剧烈地摇晃。
直到双手再也支撑不住那薄如蝉翼的锦帛,明黄的绸缎如蝴蝶翻飞,落在宋越的脚边。
他踩过跌落在地的锦帛,走到案前,将昨日看的那史书拿起,往纪元改为景德之后的页面翻去。
“景德元年,帝安平四海,为除外患,与匈奴单于呼尔赤定盟约,割幽云十六洲。……双边增开互市,商贸繁兴。……”
赵廷灏因最近南方夏季暴雨连绵多处受灾的事,为表重视亲自督送救灾粮草。今日不知为何,仿若有事发生般,整日心神不宁。
心腹上官云见主子不在状态,知其思念宫中之人,便接过账目道:“皇上离宫数日,南方灾民得知上位之恩情,必定感激涕零。剩下之事由臣等接手即可。”
原本计划整件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赵廷灏,为这股没来由的心慌给弄得无心务事,正好上官云顺了话,他便也放下账册,下令起驾回宫。
走近寝宫之时,太监本要唱报,但被赵廷灏阻止了。
小翠一直候在门外,看到皇上回来,乐得嘴都合不拢。
赵廷灏在低声问道:“公子可好?”
小翠道:“估计是还没醒,许久没有声音。”
听到小翠的回报,赵廷灏在心里松了口气,便挥退了下人,自己推门进去。
原以为会看到宋越的睡颜,谁知进门一看,才发现宋越在案前正襟危坐,膝边,整齐地放着昨日呈送过来的奏折。
气氛诡异。
赵廷灏行进几步之后即刻发现了什么。
“你……眼睛能看到了?”
宋越没说话,只是瞪着雪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沉浸在宋越复明了的巨大喜悦之中,赵廷灏刻意忽视了那怪异的氛围,他只想将他朝过思暮想的人儿抱进怀里,两人好好地庆贺一番。
但等他走近宋越一看,豁然发现宋越身边摆着的那叠奏折中,放在第一位的,便是史官随着奏折附送过来的抄本。
而不远处,门户大敞的暗格,以及地上跌落的那刺眼的明黄锦帛。
仿佛明白了什么,赵廷灏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看了这个?”
宋越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赵廷灏看着宋越的眼睛。
灵动、清澈、深邃。
再也不像他失忆时犹如受伤无助的小鹿般的眼神。
宋越现在眼神他很熟悉。
曾经就是这被匈奴喻为“塞外苍狼”的凌厉的眼神,将他的心彻底俘虏。
“你,都想起来了。”
赵廷灏用的是陈述句。
长久以来经营的谎言已被戳穿。
赵廷灏在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浑身冰凉,仿若自己的丑陋正毫无掩饰地在宋越面前□裸地呈现。
这一次,赵廷灏是真的慌了。
他走近宋越,想把他像往日一般抱在怀里。
他想道歉。
他可以付出一切,只为求得他的原谅。
不过可惜,宋越似乎并不愿意给他机会。
在赵廷灏快要碰到他的身体之时,宋越如敏捷的豹子般躲开。
赵廷灏心急,便用上武功打算将宋越擒住。
恢复了记忆的宋越又岂是易与之人?
凌厉的招式使出,即使目前他只恢复了两成左右的功力,但记忆的恢复让之前累积多年的实战经验重新复归,那使他名冠天下的摩云十八式中的“鱼龙舞”虎虎生风,一时间竟也让赵廷灏近身不得。
失去了之前更为精壮的身躯与代表健康的麦色皮肤,却而代之的是白皙的肤色与火红的头发。
犹如带着狷狂气息的火焰,平日杀气尽显的鱼龙舞,此刻配合着飘逸的宫装,竟有了一种俊逸若仙之美。
赵廷灏对着宋越又如何下得了死手?但是只守不攻,又确实被宋越逼得节节后退。
“越,别恼了,我们好好谈谈!”
险险避开擦过脸颊的掌风,颊边的长发被削下一缕,脸上更是划出了两道血痕。
血珠滑落脸颊。
赵廷灏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了下来。
“你是认真的?”
宋越保持了一贯的沉默,只是手中的招式越发凶狠起来。
“住手,我不想伤你。”
赵廷灏找到空隙,将宋越手臂擒住。
宋越不理,竟用头向赵廷灏撞去。
因为距离太近,赵廷灏躲闪不及,竟也被磕得后退了几步。
鲜血从两人的额上淌下。
积郁已久的怒火被点燃,鲜血成为了最佳的导火索,怒发冲冠的宋越运起功力,一掌拍到了赵廷灏胸前。
但由于赵廷灏自小修炼少林的金钟罩,在受到外力攻击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运功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