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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心记(70)

采薇气道:“韦大人太会摆谱了吧,连声招呼都不答。”

青楠偷眼瞧着杨怀瑜。杨怀瑜神色却极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午饭仍是各在各的院子里吃。菜较之杨府亦是简单且清淡了许多。杨府通常四冷碟,四果蔬,四热菜,而热菜中有素有荤,三日之内绝不重样。

韦府的午饭却只两碟冷盘,分别是雪里蕻跟拌三丝,四碟炒菜是金黄酥脆的煎黄花鱼、青翠欲滴的香菇油菜、清淡爽口的红油笋丝和香气扑鼻的酱肉肘子 ,都是杨怀瑜喜欢吃的。

他在人前不理她,可该用心的地方,一点都不曾疏忽。

杨怀瑜心里好笑,又觉得日子不该是这样过法。细嚼慢咽地用着饭,心中有了计较。韦大人瞧不上杨家女,有意冷落她。她可以对韦昕一见钟情,主动投怀送抱。

主意一定,遂吩咐采薇沏壶热茶。

采薇很快走进来。杨怀瑜瞟一眼青色茶壶上牧童横笛的图样摇摇头,“换把最普通最便宜的茶壶来,别用好茶,浪费。”

采薇照样沏了来。

杨怀瑜看向青楠,“带我去给大人送茶。”

青楠脸上显出难色,“大人喝茶极讲究。”这种品相的茶壶,再好的茶叶大人都不见得尝一口,何况杨姑娘还特地吩咐别用好茶。

杨怀瑜别有意味地笑,“带我去就是了。”

韦昕正歪在罗汉榻上养神,只等着消消食,好好睡一觉。昨夜折腾了半夜,清晨又一早起来上朝,已经有些精神不济。

昨夜其实仍是意犹未尽,可杨怀瑜年纪尚幼,正是嗜睡的年纪,他不愿太过勉强她。

杜离立在一旁打扇,偶尔赶赶不长眼的蝇虫。他眼尖,看到青楠带着杨怀瑜朝这边走来,低声对韦昕道:“大人,夫人来送茶了。”

韦昕一愣,已明白杨怀瑜的意图,内心欢喜,面上却极不耐,“就说我歇下了。”话音刚落,杨怀瑜已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杜离看着韦昕脸色不好,趁机偷溜出去,远远地站在一旁与青楠说话。

杨怀瑜刚把茶壶放下,韦昕就将她拉至怀里,埋首在她的秀发里,汲取发间的幽香。杨怀瑜挣扎开身子,道:“我想看看这个宅院的图纸。”

韦昕仍将她摁在胸前,嘟哝道:“让我抱会。”

杨怀瑜仰头抱怨,“你这人……”

话未说完,已被他柔软的唇封住了未出口的话。

先是温存细致,带着点小心翼翼,吻着吻着就粗野起来,呼吸已有点急促。

好一会才放开她,“图纸在书房,夜里你去拿。”声音慵懒温柔微有沙哑之意,教人无法抗拒。

昨夜情浓之时,他也是这般声音唤她。杨怀瑜的脸“腾地”红了,恨道:“我跟你说正经事。”

韦昕清亮的目光中似是燃着火焰,神色却是一本正经,“我也是跟你说正经事,你想到哪去了?”

杨怀瑜气得转身欲走,韦昕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抱了个满怀,指腹在她光洁的脸颊上摩挲,最后停在水嫩的双唇上,真诚地说:“你是我的娘子,自有我护着你。放宽心,一切都有我。”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两个人都明白,他为何这样说,说得是什么。

杨怀瑜恼道:“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韦昕轻笑,捏一下她腮边的肉,“都写在这里了,我又不是不认字。”

韦昕很庆幸,能够有她陪伴。朝政上的事已够他烦恼,他不想回到家里还要费神猜测枕边人的心思。可若真要他娶个白纸般不谙世事的女子,他又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厌倦凡事都要解释。

杨怀瑜正好。

之前就足够了解她,只需站在她的立场上一想,就会明白她的意图。而她又足够聪明,能与他心灵相通。落枫山琴箫合曲之时,已将对方引为知己,又经过这许多事情,他们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以了解彼此的心意。

杨怀瑜承受不住他温柔的眼神,窝在他胸前靠了一会,悄悄抬头,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一吻,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韦昕摸着唇瓣她适才亲过的地方,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杜离与青楠在树下谈兴正浓,突见杨怀瑜红涨着脸自屋内跑出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青楠便欲追杨怀瑜,只听屋内“砰”一声响,似是瓷器落地的声音。两人不敢耽误,杜离急步回屋,青楠三步两步赶上了杨怀瑜。

杨怀瑜笑道:“你说的对,大人果然不喝我沏的茶。”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写写婚后的小日子,先平静平静哈~~~~

☆、端倪现

杨怀瑜笑道:“你说的对,大人果然不喝我沏的茶。”

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青楠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叫,“你是故意的。”

杨怀瑜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茶壶是你家大人摔的。”说完自顾自往前走,似是自语,“明日是否做些点心送给大人尝尝?”

青楠脚步顿了顿,“我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碟子。”

杨怀瑜促狭地笑,“这种把戏,一次就够了。”

青楠气结,大人怎么能看上这个女子,外面看着温婉娴静,骨子里却一点不省事。

杨怀瑜心情极好地坐在偏院的花厅绣花。

花厅后窗有片竹林,竹干粗若碗口,细如笔杆,密密匝匝地。微风吹来,竹叶婆娑,沙沙作响。采薇一边分线一边道:“看着竹子,好像还在紫英苑似的。”

杨怀瑜莞尔。

韦昕心思的细密就体现在这点点滴滴的小事上,他什么都不说,可是只要用心就能体会到他的苦心。

杨怀瑜想了想,看向青楠,“你去厨房看看,现下做百合酥,什么时候能得?”

青楠奇道:“夫人不是说把戏只玩一次?”

杨怀瑜笑了笑,“做来吃,不是玩把戏。”她的眼眸映了竹林的青翠,犹如两块澄明的碧玉。整张脸发出晶莹润泽的光芒。

青楠还欲再问,采薇催促她,“姑娘吩咐你,你去便是,哪来这么多问题。”

青楠不好意思地离开。

晚膳时刻,饭桌上就多了一碟百合酥。杨怀瑜只尝了一块,剩下的让采薇放到红漆雕花食盒里,自己拎着回到卧室。

打开帘后的木门,沿着长廊,走过热气氤氲的温泉,穿过重重帐幕,便是书房。

韦昕正伏案写着什么。

家常旧的素白长袍,式样简单的白玉发簪,杨怀瑜看着他的背影入迷,内心的满足一点一点漾出来。她想过去抱着他。

韦昕却突然回过头,“不如到近前来,看得清楚些。”

杨怀瑜像个犯了错被抓住的孩子,窘迫中带着些不满:又是如此,尽管她的脚步极轻,尽管他并不会武,可他每次都能知道她的到来。

韦昕接过食盒,“做了什么好吃的?”盒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九块酥香甜美的百合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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