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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心记(43)

杨重运安排的人何时动手,去的路上还是回来的路上?杨重运并未细说,只在她去拜别的时候,说了句,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放心,韦昕也说过让她放心,只准备好嫁衣等着成亲就行了。

可是她并没有嫁衣。

杨怀瑾出嫁前,夫人找了四个手艺精湛的绣娘给杨怀瑾打下手,绣了近两个月才完成了嫁衣。

这次夫人大张旗鼓地替她张罗嫁妆,却没有告诉她如何缝制嫁衣。

想必,夫人也知道她是嫁不成的,所以就没有必要准备了。而所有的那些张扬与声势,只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罢了。

行了个半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月影隔着窗帘道:“此处有个茶寮,姑娘下来松快松快身子。”

采薇急忙取了幕离替杨怀瑜戴上,扶着她下了马车。

茶寮已被护院密密围了一层青布。杨怀瑜走进去,两个婆子正等候在木棚外。杨怀瑜入了厕,出来见婆子一人端着面盆,另一人拿着棉帕。杨怀瑜点头笑了笑。

刚走出茶寮,杨怀瑜突然听到鸣锣声由远而近,足足响了十一下。想必是哪位朝廷大员出行。

官吏出行,百姓理应回避。杨怀瑜躲进茶寮里,只听有个声音道:“这里恰好有个茶寮,大人可下来稍事休息?”

杨怀瑜的心“怦怦”跳得厉害,是他,是他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抽了吗?反正我是抽了,一章字发了十几分钟发不上来,郁闷死了~~

明天五一了,祝开心!

☆、同枕眠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似乎十几个小厮一下子全都凭空消失了一般。接着从容的脚步声响起,“嚓、嚓、嚓”,不疾不徐地踏在马路上,每一步都象踏在杨怀瑜的心房,合着她的心跳。

青布帐帏被掀开,淡淡竹香随着飘动的红衣,缓缓停在她面前。惜莲不错眼地望着这个唇边含笑眉心含情的优雅男子发了呆,直到他走至近前,才“呀”了一声,迅速地低下头,蹲身行礼。

百姓见了官必须要行礼的。杨怀瑜稍整衣衫就要曲膝,韦昕扶住她,“无需多礼。”男女之间拉拉扯扯是极逾矩的,可在场的众人却没人认为韦昕无礼,只觉得他举止斯文行动体贴。

杨怀瑜挣开他的手,掌心已多了一张字条。她不动声色地出了帐帏,上了马车。

惜莲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惊诧里不能回神,“天哪,这世上真有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采薇打趣她,“你若跟着姑娘嫁过去,就能天天看到姑爷了。”

惜莲飞快地瞥一眼杨怀瑜,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杨怀瑜有些好笑,韦昕的美貌果然无敌,借着低头之际,迅速地看了眼掌心的字条,很小很小的柳体字,夜里我找你。

夜里他找她,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要住同一家客栈?

杨怀瑜的猜测没有错,韦昕的仪队走得极为缓慢,慢得杨怀瑜想跟他们拉开距离都不可能。

日落西天的时候,他们停在大兴的一个小镇上。镇子极小,只有一家勉强可以入眼的客栈。韦昕在跟上杨怀瑜之后,就收起了那套官府做派,低调得就像普通人家出行的公子。杨怀瑜百分之百可以确信,他前来是为了她。

之前,他并没告诉她。

心里不是不欢喜,可也担心,若皇上知道会如何想,杨重运知道又会如何想。

杨怀瑜大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透过薄薄的窗纱,依稀看到月色撩人,有微风徐徐自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初夏的芬芳。

房门处熟悉的脚步声停,杨怀瑜跳下床轻手轻脚地拉开门闩。门外站着一身素白圆领袍的韦昕,并无侍卫跟随。

采薇与惜莲都住在隔壁,杨怀瑜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无声地把韦昕让进屋内,复闩好门,问:“怎么突然来了?”

韦昕懒懒一笑,“你此行不太平,我怎能坐视不管?”

杨怀瑜心里欢喜,嘴上却嗔怪,“都不提前知会我。”

韦昕在木椅上坐了,看着窗外明月,悠悠道:“你这间房好,能够赏月。”又端起桌上茶杯,闻了闻,勉强喝了一口,“这种茶你也能入口?”

杨怀瑜腹诽,在破庙里都摆谱的人,果然过不了乡野日子。

韦昕似乎明了她的想法,笑道:“能享受的时候自然要用好的,若一日没有这个条件,吃糠咽菜我也能。”

杨怀瑜但笑不语。

韦昕呼出一口长气,“我一直在犹豫,不知该让你将计就计躲个清静,还是冒险把你留在身边。”

他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她脸上,肤色晶莹如玉,一双眼乌漆漆地盯着他。韦昕叹口气,“怀瑜,你在明处,枫霜阁就会肆无忌惮,若你逃了,他们知你已有了防备,必然会小心谨慎。至于杨重运,我猜不透他打得是什么主意,可我不想你去广西。”他按下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柔声道:“怀瑜,信我,我定护你周全。”

这是他第三次说这样的话,杨怀瑜叹息,他到底做了什么,如此怕她不相信他?

他袍子上的味道很好闻,有竹香,有茶香,还有药香。杨怀瑜贪婪地将脸凑近了些,伸手环在他的腰际。

头顶的声音传过来,“郾城绮锦坊有个绣娘叫绫绢,绣工极为出色。我已请了她帮忙,你在郾城没事别出门,专心缝嫁衣。”

杨怀瑜低声嘟哝,“杨家什么事你不知道?”脸伏在他胸前,声音有些含糊。

韦昕想了想才明白,俯在她耳边低语,“我不知道你从何时喜欢我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际,如同细柔的羽毛轻扫她的心,杨怀瑜浑身酥麻,软得没有力气。她挣扎推开他,气恼不已,“你当真不记得我?三年前的冬天,廊坊破庙里。”

韦昕脑中浮起一张稚嫩的面孔,一双明澈的眼睛,他轻笑,“原来你我早就盖一床被子了。”

杨怀瑜瞪他一眼,赌气道:“临别时,你说即便以后见面也要假装不认识你。”

韦昕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到床边,“那时皇上刚提出要我做内阁首辅,我正犹豫不定,那夜经过廊坊,恰遇大风雪,好容易找到一家破庙,刚进门,就看到噼里啪啦烧得正旺的火堆,和旁边脸色红润正阖眼打盹的少年,不知为何,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身上也不觉得冷了。”他侧头看她,“你那时尚不及我胸口,傻盯着我看了整夜,半句话都没说。”

杨怀瑜心道,那时扮作乞儿,说话便会露馅,哪敢随意开口。

韦昕好奇地问:“你孤身一人跑到哪里做什么?”

杨怀瑜叹道:“姨娘不太想让我去报仇什么的。可镜叔说,我是南宫家唯一的后人,怎能……姨娘勉强同意了,但要试试我的能力。她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能平安地从青州取样东西回盛京,就准我去报仇。假如那次没有遇到你,没坐你的马车,没准我就不能按期回京,恐怕也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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