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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85)

白家胡同。

林氏迟疑着问宋青艾,“袁大奶奶身边的周妈妈来探话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郑家门楣是高,可郑德显的名声太差,上次的事就别提了,你说连个傻姑娘都不放过,这得有多无耻?”

宋青艾斩钉截铁地说:“名声好坏又怎么了,秦镇的名声更差,宋青葙不也嫁了,还得了诰封。瞧她现在那副目中无人的德行,在扁担胡同见到咱们跟没见到一样。付家那人也是,攀上高枝也拽起来了,装作不认识,连门都没让进……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论长相,论才学,我哪点不如她,她能嫁到王侯之家,我怎么就不能?”

林氏仍是犹豫不决,“名声什么的有时也做不得数,不管倒也罢了。祖母那边怎么说,三姑娘退了的亲事,现在四姑娘又去跟人结亲,说出去不好听。”

宋青艾不耐地叹口气,“什么三姑娘四姑娘的,哪有三姑娘,都已经除族不是咱们宋家的人了。而且,当初郑家退亲是因为宋青葙不守妇道,跟咱们没关系……祖母现在也有点糊涂,干脆就别惊动她,等事情定了再说。”话语一转,娇声道,“娘,您就不想看看我穿凤冠霞帔的样子?到时,我接您到顺义伯府住一阵,沾点贵妃娘娘的福气。还有大哥,今年落第不要紧,过三年再考,到时跟考官打声招呼,指定能考中……”

看着宋青艾眉飞色舞的样子,林氏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我让严妈妈去回话。”

郑德怡动作很快,前脚得了严妈妈的信,后脚就让周妈妈去了顺义伯府。

郑夫人听完,思索良久,“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要娶就娶个称心如意的,我去问问显哥儿的意思……”

第58章 截然不同

自打阿美住进顺义伯府,郑德显的日子过得是热闹非凡精彩绝伦。

本来顺义伯的意思是,找个僻静偏院的小院让阿美老实地待着,别少了一日三餐,别短了四季衣裳,最紧要的就是不能让阿美死了,也不能传出郑家虐待阿美的流言。反正就当成猫狗养着就行。

可阿美不是猫狗,阿美是个精力无比充沛,对新环境充满了旺盛求知欲的大孩子。衣食无忧之后,阿美就在花园里乱窜,攀花折柳扑蝶捉鸟。

偶尔有丫鬟经过,她们都穿着官绿色比甲松花色裙子,头上也没什么金玉之物就是几支银簪,见到阿美便远远地躲开,并不上前招惹。

阿美觉得无聊,就往外院走。二门处有婆子看着,专管来回传话递送物品,也防着丫鬟小厮乱走乱闯。

进出二门需得有对牌才行,阿美可不管这些,一把推开拦着她的婆子就出去了。婆子上了年纪,腰腿不太利索,倒在地上半天吭哧半天,等爬起来,阿美早就没了人影。

说来也巧,阿美刚出二门就遇到了郑德显的小厮。

阿美人傻,但是记仇,一眼就认出那人曾跟自己打过架,当即拦住他的去路准备一雪前耻。

小厮怕惹事,不愿跟她纠缠,撒腿就往回跑,阿美在后面紧追不舍,小厮前脚进了小院,还未及关门,阿美紧跟着冲了进去。

又见到那个穿亮蓝色长衫的好看男人,阿美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就往上扑。

郑德显正借酒浇愁,冷不防面前多了一人,定睛一看,见是梦里那张可怕的烧饼脸,郑德显还以为在做梦,不等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身下。

阿美小眼忽闪忽闪的,晶莹的口水顺着唇角往下滴,几乎要滴到郑德显脸上。郑德显急忙侧着头拼命推搡,双手不经意碰到一处柔软的所在,猛地醒悟是什么地方,胸口一阵翻涌,才刚下肚的酒饭尽数吐了出来,恶臭熏人。

阿美半点不嫌弃,只管死死地压住他,至于压住他要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再不能让他跑了。

小厮心里虽有防备,可没想到阿美的敏捷程度更胜过往日,站在当地愣了半天,等回过神来,郑德显已被扑倒在地上。

郑德显原本有四个随身小厮,其中一人因摘星楼之事被打断腿,撵出府去了,现在只剩下三个。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不约而同地冲了上去,架胳膊的架胳膊,抱腿的抱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阿美抬出门外,“啪”落了锁。

阿美就是一根筋,心里认定了郑德显,岂能轻易放弃,推了几下没推动,越发惹得性起,抄起块石头就砸门,木门被砸得“嗵嗵”响。

小厮在屋里忙着伺候郑德显更衣沐浴,谁都不去开门,也不敢开门。

吵闹声惊动了不少人,胆小的匆匆瞥一眼就赶紧躲开了,胆大的则在旁边交头接耳地看热闹。

眼下顺义伯只郑德显一个嫡子,但他庶出的儿子却不少。郑夫人宠爱郑德显,恨不得将府里的好东西只给他一人,明里暗里对庶子女便有些打压。庶子们有的认命,有的则不认命,不认命的就辗转把这事告诉了顺义伯。

顺义伯带人过来时,阿美已成功地通过墙边的槐树攀上墙头翻到了院子里。

自然又是一番鸡鸣狗跳。

只见郑德显头耷拉着,双眼呆滞,浑身酒气,上好的纻丝长衫被扯得七零八碎,看着都不像个人。

回头又看到阿美,阿美被两个小厮左右架着,衣襟松开大半,露出里面的中衣,底下的裙子因爬墙时别在腰上还没放下来,白色的裤子上满是泥土。脸上也是,竟是尘土不说,嘴角还挂着一串口水。

先前儿子不像人,这个更好,简直就猪狗不如。

顺义伯气不打一处来,却拿阿美没办法。要是寻常仆妇也就算了,找个由头打死打残都没多大点事。

阿美却不行,安国公那边盯得紧,但凡有点动静,保不准折子又就送到皇上书案前了。

再说,阿美无病无灾地在三圣庵长了二十年,怎么到郑府才三个月就死了,没法不令人生疑。

顺义伯直觉得眼前金星乱窜,脑子里“嗡嗡”的乱得厉害,也不愿再管这桩腌臜事,心灰意冷地走了。

阿美顺理成章地在郑德显院子里住下了。

睡觉的时候挤在郑德显床上,郑德显不愿意,自己到软榻上凑合,阿美就占据了郑德显的床。

吃饭的时候,阿美跟郑德显挤在一桌,她吃相不好,一着急就动手抓,嘴角的口水时不时落在盘子里。郑德显恶心得吃不下,自己夹几口菜端着饭碗到院子里吃。阿美就占据了吃饭的大方桌。

最让郑德显受不了的是,阿美几乎成了他的尾巴,他到书房,阿美跟着,他去花园,阿美也跟着,甚至他去如厕,阿美也会待在外面等着。

郑德显喝酒,阿美也抢着喝,结果比郑德显喝得还多。郑德显没醉,她先醉了,吐了一地,最后还是小厮们收拾了。

醉过数次,郑德显忍无可忍,索性把酒戒了。

郑夫人找郑德显谈亲事时,郑德显正在院子里吹笛子,阿美则趴在石桌上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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