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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71)

宋青葙定定地看住他,突然,咬了下唇,低声道:“又是这一句,能不能换句话说?”转身又要走。

秦镇拽住她,低头吻了下去。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亲吻,却是第一次这般缠绵而契合,热烈又温存。

他的手搂着她的纤腰,她的手环在他的颈项,唇齿相依辗转痴缠。

所有曾经有过的酸楚、伤痛、纠结或者哀伤,尽都在亲吻中化成蜂蜜糖水,甘之若饴。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已过了天长地久。

秦镇终于松开手,垂眸看着宋青葙。宋青葙鬓发凌乱,眼神迷离,更添几许怯弱,红晕未散的脸颊像是春日初绽的桃花,粉嫩馨香。

傻傻地看着,心底满满的尽是欢喜,是怎样控制也无法隐藏的欢喜。

此时的清平侯却不像儿子秦镇这般幸福,他正为老夫人焦头烂额。

秦镇拉着宋青葙一走了之,老夫人盛怒之下,想起“养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于是饭也没好好吃,坐着凉轿就到了菱花轩。

清平侯一直觉得娘亲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顺,太顺了就闲得慌,闲得慌就想挑事。

先是挑他的事,挑白香的毛病,现在白香躲在跨院足不出户,她一个老夫人犯不着跟陈姨娘这个妾室斗气,于是就把主意打到秦镇身上。

秦镇传出克妻的名声后,老夫人着实消停了一阵,每天拜拜菩萨读读经,隔三差五到三圣庵跟慧真师太修习点佛法。

可等到秦镇二十三岁,亲事还没有着落,老太太又坐不住了,请官媒打听了半天。她看重的人家,人家不愿把闺女嫁过来,愿意来的要么是嫁不出去的老闺女,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老夫人思量半个月,决定决定从自己的娘家亲戚中选个贤惠的孙子媳妇。

杨娇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在家行四,长相一般,但胜在脾气好,面团儿似的,想捏成圆的就是圆的,想捏成方的就能是方的,毫无主见。

老夫人最中意这点。

杨娇确实没脾气,爹娘让干啥就干啥,从问名纳定到准备嫁妆,杨娇从没违逆过半分。

可自打上了花轿,杨娇就哭开了,从真定一直哭到京都,从早上一直哭到晚上,洞房夜也没停,哭得两只眼睛比桃子都红。

杨娇不乐意,秦镇自然不会强迫,两个人自打成亲就没同床过,可杨娇还是哭。有一天老夫人说了她几句,她就用剪刀抹了脖子。

幸好老夫人的侄子家里闺女多,而且杨家家训就是出嫁的女儿就是婆家的人,要生要死都不管,杨家没人前来讨要说法。倒是老夫人觉得心虚,给了侄子五百两银子。

侄子来信,很客气地问:“家里还有个小七,已经十六了,性情比小四还软和,姑姑看行不行?”

老夫人犹豫半天,没敢答应。

现在秦镇自己看中了个媳妇,费劲心思又是写文书又是立字据,好容易娶回家来,两人过得还不错,老夫人又开始出来挑事。

清平侯想,自己已经吃过苦头了,不能让儿子再吃同样的苦……

第50章 秦家往事

清平侯共四个儿女,除了秦镇外,其余三个都是陈姨娘所出。

不是他不想再生嫡子,而是白香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宿在陈姨娘屋里的头一夜,白香就利落地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好,抱着秦镇,跟随侍的两个丫头一起住到了西跨院。

陈姨娘出身大户,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相貌一等一的好,性情也温柔。清平侯看惯了红玫瑰,乍遇到个白莲花,男子雄风顿时蓬□来,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身心愉悦地回正房,发现人去屋空。

清平侯没当回事,按他的想法,女人绝对惯不得,越惯越矫情,冷上三两天,白香自己就麻溜溜地回来了。

没想到,清平侯恣意玩乐了半个月,白香还没有回头的迹象。清平侯一见不好,借口看望儿子,去了西跨院。

白香没阻拦人家父子亲近,让西兰抱着秦镇在门口站了半刻钟。清平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儿子是其次,让白香回正院才是真正的目的。未达目的,岂能回去,清平侯拿出战场平乱军的气势闯入院里。

白香站在院子当间,手持长矛,冷冷地说,她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嫌脏。

清平侯长那么大,何曾被人如此说过,一时恼得面皮紫涨,转身就走。

老夫人听闻清平侯在白香那里碰了钉子,又劝儿子休妻。

清平侯被家中诸事烦得没法子,自动请缨去了四川。

两年之后再回来,清平侯发现家里面目全非,下人辞的辞,逃的逃,走了一大半。管家苦着脸说,账面上的银钱早就花光了,外面还赊着好几百两银子的东西。

老夫人是卫国公夫妇捧在手心长大的,从不知道柴米贵。加上,初次当家掌权,要显显当家主母的气势,逢人必赏,赏的还都是碎银,一两、二两、甚至五两都有。

下人们见状,有事无事就往老夫人跟前凑。有些人老夫人在银钱上散漫,又不通经济庶务,就与管事串通,以次充好,以少充多。还有的知道老夫人是个惜老怜贫的慈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老夫人面前哭诉自己的悲催往事,哭一次就能到手十几或者数十两银子。

管家提过几次,可老夫人听好话听多了,根本听不进去,劝的次数多了,老夫人就抬出规矩来。

管家没办法,他担不起忤逆主子的罪。

结果,才大半年,账上的银子就花了个干净。

临到年关,管家捧着账本找老夫人,跪在地上,一项一项指给她看报给她听。老夫人傻了眼,她真不知道自己平常用的一汤一水,穿的一针一线,甚至发脾气时扔的青瓷碗都是要银子的。

账上没钱,老夫人也犯难,她让魏妈妈找白香,白香说她是山沟里长大的,不懂规矩,管不了家。

又去找陈姨娘。

陈姨娘大字不识几个,可脑子好使,寻思着自己就是个小妾,干嘛去操当家主母的心,所以也不怕露怯,直接说自己不认字,看不懂账。

眼瞅着没人揽这烂摊子,老夫人咬牙收拾出一箱子金银锡器来,当了几千两银子,先把年过了,然后府里大小主子的衣食不能缺了,至于下人的月钱,能拖就拖能欠就欠。

下人们先前捞够了,见秦家没什么油水,呼啦啦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大多是家生子,从祖上就跟随历代清平侯,延绵好几代都依附着秦家。也有几个是赤胆忠心的,觉得秦家眼下是难关,不能雪上加霜落井下石,虽然月钱给得不及时,好歹也能凑合,并没有赖账,也留了下来。

清平侯自四川回来时,正值深秋,他站在荒芜的院子里,看着满地杂草,满园落叶,打从心里累。

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忙着朝政,还得处理这摊子烂事。

京都的勋贵中,大都是女子主持中馈,老爷们当家的就顺义伯一人。可人家顺义伯管家跟治军一般,家里紧实得滴水不漏。清平侯没这个劲头,也没这个兴趣,跟管家一商议,索性采取无为而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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