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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8)

没多大工夫,旁边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蔫头蔫脑地说:“两家车行都打听了,掌柜的不说,说是客人有交代,不得随意透露。砸银子也不行。”

丁骏扬声道:“没报爷的名号?”

那人道:“报了,掌柜的说,开门做生意,客人就是天。他不能得罪客人坏了信誉。还说,二爷大人有大量,定能体谅他的不易。”

丁骏气道:“驳了爷的面子还让爷体谅?爷还真没那个器量。奶奶的,爷去把店给他砸了……”拿着马鞭就往外走。

“二爷,二爷!”另有人忙拦住他,“二爷消消气,为着个贱民伤了身子不值当。不就是砸店吗?不劳二爷动手,兄弟找几人去砸,砸得他半年开不了张,管保让他们都明白明白这京城谁是老大?”

打探消息的人撸起袖子来嚷道:“好,算我一个,娘的,受这鸟气。”

劝阻之人恨恨瞪了他一眼,半拉半拽地将丁骏劝回席位。

郑德显忙斟上酒,殷勤地劝,“小弟今日所获匪浅,小弟敬哥哥一杯。”

丁骏坐下,端起酒杯干了。

劝阻之人松了口气,寻着打探消息的人低声骂道:“就会挑着二爷生事,小心国公爷知道剥了你的皮。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人家没后台怎么敢在京都开店,又怎么敢驳二爷的面子?”

打探消息的人傻呆呆地问:“京城谁的后台比二爷还硬?”

劝阻之人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片刻,伸出巴掌摇了摇,“这两家车行都是五爷的本钱。”

“真的?”打探消息的人摸着后脖颈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4章 五爷其人

俗话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丁骏在京都横行无忌,怕的人只有两个,愣头青秦镇是其中之一。丁骏倒也不算怕他,只是安国公碍于名声,时不时地提点丁骏,丁骏不敢行得太过。

而清平侯却根本不管秦镇,也管不了他。秦镇这边惹了祸,清平侯那边就上折子请罪,皇上申饬一番,隔天,秦镇再惹事,清平侯再请罪,皇上再申饬。久而久之,皇上干脆不管了,随他闹腾去吧,只要别捅出大篓子来就行。

此消彼长,两人几番明争暗斗,丁骏吃亏的时候多,占便宜的时候少,心里对秦镇便有几分顾忌。

如果说秦镇是愣的,五爷就是那不要命的,他是让别人不要命。

五爷名楚瑭,是当今皇上楚瑱一母同胞的弟弟。

先皇后万氏十五岁嫁给时为太子的先帝楚旻,十七岁生了楚瑱。后楚旻继位,万氏成为皇后,掌管中宫,大概因为琐事太多,费心费神,陆续有过两次身孕,都没保住。楚旻后宫佳丽三千,也就渐渐冷落了万氏。

有年中秋节,楚旻多喝了几杯,忆起少年□□不胜唏嘘,遂歇在坤宁宫。不想万氏竟然有了身孕,怀胎十月生下了楚瑭。

那时万氏已经四十有六,而楚旻也五十二岁。

先帝跟先皇后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龙子宠到了心尖尖上,刚出生就赐了名,百天时,便上了族谱。

楚瑭三岁,先帝驾崩,楚瑱继位,封幼弟为兴王。

先帝子嗣不算多,共五子六女,可到了楚瑱这儿,只得了四位公主,竟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楚瑱比楚瑭年长二十九岁,便拿楚瑭当儿子养,天文历法弓马骑射,样样请了最好的师傅教。

可教,也惯着。

尤其太后也就是先皇后过世后,楚瑱怜惜幼弟,诸事都随着他的心意,半点不曾违背。

五爷被这般精致地养着,脾气是说来就来,说翻脸就翻脸,六亲不认。

五爷十岁那年,宫里设家宴。

文靖大长公主开玩笑地说了句,“五哥儿穿着红衣,比女孩子还俊俏三分。”

五爷当即恼了,将桌子一掀,掉头就走,盘碗杯碟碎得满地都是。

论辈分,长公主是五爷的亲姑姑,论年纪,长公主算是他的祖母也不为过。

五爷就这样当众给她没面子。

文靖大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青,差点没缓过来,回家后就病倒了,好几天没有进食。

皇上让五爷登门道歉,五爷不理会,举着弹弓带着一帮小太监在御花园打鸟。没办法,皇上只得亲自带着太医去了大长公主府。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从此再没人敢捋虎须。

此时的五爷,正在本司胡同的一座三进宅院里悠闲地听着曲儿。

清澈见底的小溪旁种着两株垂柳,柳树下散坐着七八个眉目清秀的童子,或抚琴或吹笛。

五爷懒散地靠在溪边的汉白玉的栏杆上,手里折根柳条,有一搭没一搭地击打着水面。水花点点,顺着溪流缓缓远去。

少顷,五爷将柳条一扔,闲闲地问:“宋三姑娘最近如何,没闹出人命来?”

他的身旁站着位年轻男子,穿着玉带白的直缀,眉眼精致气度高华,正是人称褚先生的褚永。

“要出人命早就出了。”褚永眯着眼睛笑,“这姑娘有点意思,你说私相授受、驱逐出族这么大的事儿,换成寻常女子,要么剪了头发当姑子,要么寻根白绫自尽算了,人家倒好,不哭也不闹,当天就让人找房子去了……今儿早上搬家,爷猜怎么着,搬得那叫一个干净,连大门都卸下带走了,恨不得连地皮都刮下三尺。”

五爷乐得“哈哈”大笑,“大门也带着,真想得出来,难为她一个内宅女子怎么办到的?”

褚永笑道:“她外面有个使唤的小厮,年岁不大,挺机灵,早几天就在咱车行定了四辆牛车,又打听扛活的劳力。程掌柜来知会我,我就替他找了八个壮汉……有趣,有趣。”

五爷面有深意地瞅了眼褚永,“要不我作主,你娶了她?”

褚永认真地思量片刻,“眼下不是时候,等过上三两年大事定了再说……就怕二郎回来把我撕掳了,到时爷可得替我作主。”

五爷抬头,望着蔚蓝天际上一行南飞雁,喃喃道:“三两年,还真有得磨。”

————

连着两天,宋青葙忙得脚不点地,安排住处、分派差事、整理书籍,还得操心柴米油盐的问题。

等万事安顿好,钟琳竟然找上门来,“前天就想来,怕给你添乱,现下该收拾得差不多吧?”

宋青葙不奇怪她知道自己的住处,毕竟京都就这么大,若有心去问,总能打听到,遂笑道:“你倒是会掐算,带了烧炕的东西没有?”

钟琳“吃吃”地笑,拉着宋青葙看宅子。

这处宅院比宋青葙想象得要好。

宅门开在东南角,进门有座青砖影壁,倒座隔成书房跟客厅,走过垂花门是青砖铺成的院子,正中一棵粗大的梧桐树,枝叶如伞盖。西北角还有株西府海棠,年岁看着也不短了。

正房是三间带两间耳房,东西还各有三间厢房。最令人惊喜的是,后罩房还带了个极大的院子,左边显然是块菜地,右边则盖着鸡舍兔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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