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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70)

终于,胸口处传来宋青葙平静的声音,“你们把楚姑娘带回京都,安置到哪里了?”

秦镇笑一笑,假装没听出她声音里的酸意,“现下住在客栈,二弟已经托付林管家在后街给他们祖孙两人找个住处。”

宋青葙接着问:“楚姑娘能舍得离开安平,能舍下她的铺子?”

秦镇低声道:“铺面是赁的,最多折了三个月的月租银子。里面的货品没什么值钱的,先前说的北宋汝窑的笔洗,其实是楚姑娘花五百文钱买的,然后楚老伯给抛光做旧了……铺子里杂七杂八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两银子,这次倒是一并带过来了。”

宋青葙轻笑,“在京都接着讹人?二弟可是看走眼了,五百文钱的东西,被讹了一万两银子。”

秦镇迟疑着开口,“二弟很少这么热心助人,我看他对楚姑娘像是有点意思……”

宋青葙急忙坐直身子,“二弟会看上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可曾跟父亲提过?”

秦镇不解地问:“怎么会是来历不明?”

宋青葙叹口气道:“世子爷好生想想,五百文买的笔洗会是什么成色,楚老伯能把它变成北宋汝窑的器具,可想而知楚老伯的手艺该是何等精湛……还有楚姑娘,记得上次三弟提过,楚姑娘说是马钦山用过的,若非读过书,怎么知道南宋四大家的马远,号钦山?寻常人家只让儿子们读书认字也就罢了,哪会让闺女也跟着读书?世子爷再想想,一万两银子的借据,楚姑娘眼都不眨地烧了,别说是女儿家,就是男人,有几人能有这样的度量,反正我是不舍得。”

如此一分析,果然处处是疑点。

秦镇想了想,低声道:“我看楚姑娘行事端方有度,不像阴暗奸诈之人,或许家中遭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

宋青葙点点头,“反正二弟眼下也不能说亲,等以后慢慢看了再说。”

宋青葙虽然对楚星有颇多怀疑,可看着秦铭的面子上,仍叫新月准备了一些衣物被褥、油盐米粮等物送到后街的宅院里。

新月回来道:“楚姑娘长得很标致,看上去利落爽直落落大方的,她说叩谢夫人大恩,还说等正月闲下来当面给夫人磕头。”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想必楚星的人品不会太差。

宋青葙稍稍放了点心,只听新月又道:“说来也巧,楚姑娘的住处就在碧柳姐姐的斜后面,我从楚姑娘处出来,正好看到常贵往家里走。”

宋青葙便笑,“正好让碧柳留点心多关照关照,若是楚姑娘缺什么少什么,咱们能帮的就帮把手。”

新月心知肚明,脆生生地应着。

日子过得飞快,过完了小年是除夕,过完了除夕就是元宵节。

秦钧自然又早早地到什刹海去年坐着的柳树上等着,秦铭这个口口声声说没有银子就不去的人,吃过晚饭也没了人影。

宋青葙的肚子已见臃肿,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只能在家里待着。

千玉特地买了许多花灯回来,让远山等人挂在望海堂正房院子的树杈上。

夜色降临,一只只花灯像是一颗颗五彩的宝石,闪着璀璨的光。

宋青葙坐在大炕上,推开半扇窗,看着满院子的流光溢彩,心里欢喜又有些感动。

秦镇笑着看向她,“若你喜欢,来年咱们自己做花灯,府里也办个灯会,就在蓼花亭,怎么样?”

宋青葙笑盈盈地点头。

远山趁人不注意,将一盏兔儿灯交给新月,“林管家说这个给姑娘玩。”

“给我的?”新月双眸瞬间变得明亮无比,就像正午的太阳,耀目得让人无法直视。

兔儿灯做得精致小巧,眼睛处糊了锡纸,被灯光映着闪闪发亮。

新月爱不释手,偷偷溜回房间挂在了床头。

正月十八,皇上再次在朝堂上晕厥过去。

一时,京都的高官显贵们个个提心吊胆,有人东奔西走探听消息,有人躲在家里,恐被牵连。

清平侯将三个儿子都叫到跟前,神色凝重地说:“这阵子,你们都小心点,没事不要出门。秦镇跟你媳妇商量商量,尽早把稳婆接在府里候着,要是起了战事,谁知道何时是个头?府里的护院小厮且把手头不当紧的事情放一放,小厮每十人一班,分八班,沿着围墙巡逻,每两个时辰换一班。护卫每三人一组,分十组,三组在瑞萱堂,三组在望海堂,每三个时辰换一组,其余四组在大门及角门处守卫。这个事交给秦铭……至于秦钧,你还是照样当差,若听到底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早传个信回来。”

三人均毕恭毕敬地答应了。

给儿子分派好任务,清平侯也不闲着,带着身边几个人沿着清平侯府的围墙转了一圈。清平侯府的守卫是外松内紧,看着不起眼,可内里却做足了功夫。

沿着围墙是一人高的深沟,每隔三五丈,有青砖小屋,小屋里备着桐油,但有不对劲,桐油浇到深沟里,放火一点,多少宵小都不怕。

此外,宗祠所在的小树林还有处地窖,虽不如粮仓那么大,可容纳二十余人藏身不成问题。地窖口设置了三重机关,即使无人守卫,也能阻住十几人进犯。

清平侯各处巡查完,到了瑞萱堂。

老夫人最近不怎么痛快。

过年的事,宋青葙没跟着张罗。

秦镇一来心里对老夫人还隐隐有股怨气,二来也不想费力不讨好。

因此,除夕跟元宵节,府里都没吃团圆饭。

老夫人其实是个爱热闹的,想看着儿孙聚在一起,本来多少是抱有希望的,可连着失望两回,心里便很是低落。

清平侯来的时候,老夫人就没有好脸色。

清平侯早习惯自己亲娘不是风就是雨的性子,倒也不觉得如何,仍恭敬地说:“最近京都不太平,娘还是留在家里吧,等过一阵子再去三圣庵。”

老夫人“腾”就火了,“你们一个一个地都不来看我,连个人说话都没有,现在倒好,还不让去三圣庵了,你是不是成心想憋闷死你娘?不太平也是好事,娘豁上这条老命,早点跟你爹团聚。”竟呜咽呜咽地哭了。

清平侯连忙跪下认错,“都是儿子的错,娘想去哪就去哪,儿子给您找两个侍卫陪着。”

老夫人仍不依不饶,从头数落清平侯的罪状,娶妻不贤,养儿不孝,数落完清平侯数落秦镇,说秦镇眼里就有媳妇,不去接秦钰回来住对月。

清平侯规规矩矩地跪着,一声也不吭。

过了几天,宫里传出消息,说皇上已经醒转,而且大有起色。

笼罩在京都上空的阴霾顿时散去,秦家人也松了口气。

正月二十四是皇后娘娘六十寿辰。

皇后娘娘为人低调,以往寿辰都只是召见了交好的几家夫人。这次或许因为六十是正寿,又加上皇上身子好转,皇后娘娘心里高兴,特地将公侯家一品及以上品阶的夫人都召了进去。

清平侯府里,老夫人、白香以及宋青葙也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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