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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69)

她的指尖触到他的手,秦铭跟火燎了似的,急忙缩了回去。

少女浅浅一笑,有种决绝的美,“如此,事已了结,客官请回吧。”

秦铭看到少女神情,想起适才的话,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走?”

少女垂眸,片刻,抬头问:“两位特地从京都赶来?”

秦铭本能地点头。

少女笑道:“京都路途遥远,想必还不曾用饭,若不嫌弃,在舍下将就一顿可好?”

秦铭看了眼秦镇,答道:“那就叨扰老伯跟姑娘了。”

少女犹豫会,道:“我祖父姓楚。”

秦铭忙对着老汉行礼,“在下秦铭,见过楚老伯。”

秦镇心里暗笑了下。

他跟宋青葙相处这么久,对女子心思多少了解了些。眼前的少女分明是想告诉二弟自己姓楚,却偏偏拐个弯说祖父姓楚。

难道天下女子都这般喜欢绕来绕去,还是……恍惚中,仿佛又看到宋青葙斜睨着他,娇俏地说:“傻样儿”。

秦镇脸上浮起个温暖的笑容,跟在秦铭后面进了内室。

说是内室,其实应该算是内院,经过个小小的院子,对面有三间屋子,正中那间亮着油灯。

楚姑娘笑着请他们坐下,端茶上来,转身去了厨房。

茶并非他们常喝的茶叶,而是有种特别的苦味,却并不难喝。

老汉笑道:“是艾叶茶,春天摘的嫩叶子上锅蒸了,再晾干泡水喝,能解解乏气。”

秦铭大口喝了两口,正色问老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汉叹口气,犹犹豫豫地说:“前两天,县丞的儿子到店里来,无意中看到阿星手里的扇子,非要买。阿星不肯卖。昨天,他就带人把店里的东西砸了,还说这扇子原本是他的,被阿星偷了,要去县衙告阿星。我寻思着县城待不下去了,正好收拾收拾回乡下老家过年。阿星说,客官既然答应腊月十二之前来,必定会来……现在好了,扇子还给客官,我们也就放心了。上次客官来,是阿星不懂事,跟客官闹着玩的,不必当真。”

秦铭听了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像有块大石堵着,涨涨的,涩涩的,哽得难受。

县丞的儿子会看到扇子,应该是她经常掂在手里把玩吧?

县丞的儿子砸店还威胁她要告官,她不屈服,还说等到十五日……她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会来?

不过萍水相逢,谁都不认识谁,她怎么就相信,自己写那字据是真心的,并非隐藏笔迹用了假名来欺哄她?

秦铭大口大口喝着茶水,竟在苦涩的艾草味里,喝出了一丝沁人心腑的甘甜。

楚老伯唤她阿星,她的名字是叫楚星么?

楚星,楚星……这名字真好听。

怔忡间,楚星笑盈盈地端来个托盘,上面是油汪汪的三碗汤面,氤氲散着热气,香味扑鼻。

秦铭跟秦镇都是赶了将近一整天的路,腹中发空,闻到这香气,越发觉得饥肠辘辘。

老汉笑呵呵地说:“粗茶淡饭,别客气。”

三个人坐在桌边吃饭,楚星侍立在一旁。

秦铭真没客气,三口两口把连汤带水地吃完,楚星马上接过他的碗又去盛了一碗。

将碗交给他的时候,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又触到他的手。

秦铭大着胆子看了她一眼。

她神情温柔,眼眸含着浅浅笑意,许是因为忙碌,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

秦铭心里一动,一种陌生的、让他颤栗、却又欢喜无比的感觉悄悄自心底升起,缓缓地散到五脏六腑。

秦铭觉得,这汤面似乎变成了美酒,吃过之后,头晕乎乎的,身子轻飘飘的,如同置身仙境……

第112章

“所以,你们就到县丞家放了一把火?”宋青葙穿着湖色绣粉色梅花的小袄,草绿色的襕裙,笑盈盈地坐在大炕上,因刚沐浴过,白净的脸上带着被热汽熏蒸过后的红晕,像是夏日月湖里初开的红莲,清新娇嫩。

秦镇拿棉帕帮她绞头发,听到宋青葙如此问,心里有点发虚,含糊地答道:“我进去放的火,二弟在外面望风。”

宋青葙咬咬牙,“世子爷的一身本事可算用上了。可惜只是个县丞,府里想必没什么身手好的护院,否则,世子爷的名声都响到京外了。”

这话明显不对劲。

秦镇扳过她的肩头,细细瞧她的眼眸,低声问:“是关心我的安危还是在吃醋?”

宋青葙坐正身子,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替世子爷可惜,这么好的扬名立万的机会白瞎了。应该在墙上留下一行血字,京都秦镇为民除害。”

秦镇狠狠吻上她的面颊,少顷,解释道:“听楚老伯说起来挺气人的,小小一个县丞的儿子就敢这么狗仗人势横行霸道,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而且,我这不好久没活动手脚了,以前时不时打个小架什么的……阿青,是我不好,做事太莽撞,让你担心了。”

宋青葙恨道:“本来出门时说顶多两天就回,这可好,都第四天了,连个音讯都没有。闹了半天,原来手是痒痒了……你只跟二弟两个人,二弟又没有功夫,你说,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遇到难缠的人怎么办?你想着替楚姑娘出气,等回到京都,打点一下户部的人,多少气出不得,非得三更半夜闯人家宅子?”

搞半天还是有点吃醋,否则“楚姑娘”三个字也不会咬得那么重,秦镇连忙道:“我没想着给这个那个出气,她跟我又没什么关系,犯不着。”

宋青葙沉默着不说话。

秦镇给她绞干了头发,又取过梳子,一缕一缕地梳顺。她的头发又黑又亮,丝绸般柔顺,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秦镇展臂将她拥在怀里,柔声问:“想我了?”

宋青葙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自打成亲,他们就住对月时分开过两天,秦镇还夜里翻墙头去看她,然后她在二哥那里待过大半夜,再从来没分开过。

窝在他的怀里睡习惯了,突然身边没了人,还真是不适应。

头一夜还好,知道他不回来,睡得还算安生。第二夜跟第三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就差央求秦钧去安平找他们了。

宋青葙眨眨眼,将眼泪憋回去,赌气道:“不想。”

“我想你了……想我们的孩子。”秦镇轻柔地吻着她的发,大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腹部,就感觉,掌心下,隔着衣服,她的肌肤似乎跳了下。

“阿青,你看,你的肚皮在动。”秦镇惊讶不已。

宋青葙嗔道:“肚皮怎么会动,是孩子在动。”

“又动了,”秦镇目不转睛地盯着宋青葙的肚子,终于看到草绿色的裙子又起伏了下。

宋青葙感受到孩子的活动,心里亦是欣喜,面上却故意淡淡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前两天就动了。”

秦镇叹口气,把她的头压在他的胸前,一手箍住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像哄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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