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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39)

宋青葙注意到,白香行礼时,老夫人的脸沉了沉,既没叫起,也不说看赏。

白香磕过头,自发自动地起来。

魏妈妈眼疾手快地将封红塞到白香手里,白香看都没看,转手给了宋青葙。

宋青葙便叹气,将近三十年的婆媳,还是如此水火不容。

年夜饭席开两桌。

男人那桌,父子四人其乐融融。

女人这桌却甚为尴尬,老夫人见白香跟宋青葙不顺眼,白香既不搭理老夫人也不搭理秦钰,秦钰却对白香有种天生的畏惧。

宋青葙只好也不说话。

食不知味地吃罢饭,老夫人喝茶漱了口,道:“上了年纪熬不得夜,镇儿送祖母回去。”

秦镇急忙答应着。

将老夫人送到瑞萱堂,老夫人却不放秦镇走,拉着他的手说话,“……总算过了个团圆年,看着你们都长大了,祖母心里很知足,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没个重孙子在身边。你成亲都小半年了,你媳妇的肚子还没动静?”

秦镇道:“三娘年纪小,现在生孩子容易亏损身子,过两年再生也不晚,我不着急。”

“一派胡言!”老夫人气道,“当初我就是十六岁生了你爹,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什么亏损身子,都是骗人的瞎话。她要是不想生,干脆休了,祖母另给你娶个好的。”

秦镇当即冷下脸来,“祖母不用操心,我不会休妻,更不会另娶,眼下是我不想让三娘生,就是以后三娘生不出来,我也不可能休了她。祖母好好休息,我以后就不来打扰祖母了。”转身就走。

老夫人气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黯然地道,“我说呢,上香上了半年都白搭,原来是镇儿媳妇教唆着不想生。”

魏妈妈拎着茶壶进来,劝道:“大爷就是说说而已,哪有不想生孩子的?大奶奶进门才半年,不能这么快。大爷跟大奶奶恩爱得很,孩子还不是说来就来。”

老夫人叹口气,“你说镇儿好好一个实诚孩子,怎么娶那么个媳妇,满肚子都是心眼,这不生孩子的事指定是她的主意……慧真师太叫我忍着,让我不要管,我哪能真的不管?你看这么大一个侯府,才几个人?当初我在娘家时,年夜饭得摆三桌还满满当当的……白香也是,现在有了儿媳妇了,跟她抱成团气我……”

魏妈妈听明白了,敢情老夫人是受了刺激,把清平侯府人丁稀落,以及白香的账一并算在了大奶□□上。她也不想想,如果当初她给清平侯再添个兄弟,秦家何至于就这么点人?

当年老夫人倒是进门就有喜,生清平侯时刚十六岁,直痛了一天一夜才生出来。

老夫人受了罪,再跟老侯爷同房时就很不情愿。

老侯爷并不勉强她,也没再纳小妾,就将全副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后来老夫人反应过来,觉得一个儿子太少,老侯爷已经死了心。

魏妈妈默默地想,等出了正月还得撺掇着老夫人往三圣庵,找慧真师太给开解开解,否则就凭老夫人的闹腾法,这个家还得乱。

此时的宋青葙正在西跨院陪白香守岁。

屋里生着火盆,火盆里不是炭,而是架着木柴。跳动的火苗,映着两人的面容像是泛着层油光,亮闪闪的。

白香用火钳拨了拨木柴,忽地开口,“出了正月,我想回贵州……”

第94章 婆媳夜话

宋青葙惊愕地抬头,“娘跟父亲商量了吗?”

白香淡淡地说:“我一个人回去。”

言外之意,并不想告诉清平侯。

宋青葙刚要开口,只听白香又道,“秦镇今年二十四,我离开贵州已经二十五年了,想看看我爹娘还在不在……当初为着离家之事与我爹有过争执,我爹说我这脾气不改改,总有哭着回去的时候,我就发了狠誓,宁可死在外面也不回去。”

停了停,续道:“想想也是傻,谁会信这种气话?可我偏偏就当真了,好几年不给家里写信,家里来的信也不回,后来就没了音讯……也不知道这些年,家里人过得好不好?”

宋青葙暗叹了声,婆婆真够烈性,跟自己的爹娘置气竟然也会长达二十几年,可转念一想,婆婆来到京都后,正如自己的父亲所料一样,过得并不如意,依她的性子,难道会写信跟家里人说老夫人难为她,清平侯纳妾的事?

换作宋青葙自己,同样宁可在外面死撑着,也不愿把这些委屈事告诉爹娘至亲。

婆婆离家近三十年,回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却不能让她独自上路。

想到此,不由凑到白香身边,仰头道:“娘,世子爷和我也跟着娘一同回去吧,我长这么大,除了京都就去过山东,想四处走走。”

白香看着她,笑道:“傻孩子,娘连西兰都不打算带,就是怕路上颠簸她受不了。你比她的身子还差点,别折腾出病来,何况家里离不开你们。娘一个人快马加鞭,最多一个月就到,带上你们两个月都不一定行。”

宋青葙讪然,“那让世子爷陪您去?”

白香又笑,“镇儿怕是不想离开家,娘也不想让他跟着……娘走了,你也能轻快点,不用再管娘。看着你束手束脚的,既要顾及这个又要顾及那个,娘都替你累。”

宋青葙胸口一滞,泪水莫名地涌出来,瞬间盈满了眼眶。她连忙掏出帕子擦了擦,问道:“娘几时回来?”

白香顿一顿,低叹:“在府里住久了,憋得慌,我想骑马在野外跑上半天。”

宋青葙听出话音,泪水又流了下来,“娘答应过替我们带孩子的。”

白香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帮她擦擦泪,笑道:“侯爷不是说他要替你们带?他能文能武,比娘强。秦镇的功夫还有认字,都是他教的。”话音一转,“娘前阵子做了不少丸药,回头写了用法交给你。”

宋青葙哽咽着点点头。

白香便道:“你的头发乱了,不如把钗簪除了,娘给你梳头。”

宋青葙去净房洗了把脸,将金钗发簪一一卸下,发髻也散开,披在脑后。再出来,跪在了白香面前。

白香攥着木梳,一缕一缕梳理她的长发,“……自打陈姨娘进门,娘就没见过她,今天第一次见,觉得她给人当妾也挺可怜。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得管别人叫母亲,吃饭时,相公孩子都坐着,她得站在旁边伺候……”手顿一下,“侯爷整晚上一眼都没瞧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娘的心里一下子就松了。觉得再在府里住着也没什么意思,就想回贵州,娘二十多年没骑马了,也不知当年的风采还在不在?”

声音先是苍凉,而后就轻快甚至豪迈起来。

宋青葙沉默了会,问道:“昌平有处田庄,坐马车半天就到,要不您去哪儿练练?反正过年这几日清闲,咱家也没什么亲戚,就是住上几晚也使得。”

白香眸中一亮,随即黯然,“算了,去田庄又得惊动人。”

宋青葙回过头,道:“娘,您要去贵州的事,我不能瞒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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