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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138)

最后将剩下的点心摆了两碟子,对新月道:“去打听打听,世子爷在哪儿呢?”

新月掀帘出去,不一会儿回来道:“世子爷跟二爷三爷还有林管家在前头书房议事。”

宋青葙知道他们定是在商量整治田庄的事情,思忖片刻,将点心碟子放进食盒,“让几位爷稍微歇会,吃几块点心,别太累着。”

新月接过食盒,脚步轻盈地退了下去。

少顷,秦钰满面笑容地过来,“嫂子,你看到西娅给我的帕子了吗?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人能送出这样的礼来。”

宋青葙笑道:“要是真送条绣工极好的帕子,你能这么开心?”

秦钰想想,点了点头,“还真是如此。”将帕子摊开,寻了支炭笔,在两截木头中间划了道,指指点点道,“这里应该用灰线绣出竹节来,这边加两枝细枝,这里绣几片竹叶,嫂子你觉得呢?”

宋青葙寻思会,道:“五娘想的是奇巧,用针线绣墨竹,看着容易,可这深浅浓淡却太难搭配了,倒不如你找几本刻印的画册,比着人家画的竹子绣,兴许好点。”

秦钰皱皱眉头,“嗯,我那里没有画册,嫂子有吗?西娅单会给我找麻烦,等绣好了,一定扔到她脸上羞羞她。”

宋青葙道:“我这里也没有,等你大哥回来,我让他到书房找几本。”

秦钰欢天喜地地走了。

宋青葙瞧着她头上的桃木簪,暗叹了口气。秦钰似乎很喜欢这支簪子,自从送给她后,就一直戴着。

换是换不成,又没法跟她说实情,只能这么拖着吧。

天擦黑的时候,秦镇迈着大步回来,进门不说别的,先抓起茶壶倒了杯茶,咕咚咚喝了个干净。

宋青葙不由地笑,“书房里没有伺候茶水的人?”

秦镇笑道:“有,我没顾上喝,”捉过宋青葙的手,攥了下,“这么凉?怎么不多生几只炭盆?”

宋青葙道:“刚才生了两只,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撤了一只下去,要不你整天烦燥得出汗。”

“我没事,你倒是当心别受凉了,”秦镇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捂着,“你送的什么点心,怎么三弟一见就两眼放光,连着吃了好几块,我尝着味道一般,不如咱家点心铺子的好吃。”

宋青葙低声道:“是乔二太太送来的八大件,应该是在八珍楼买的,里面混着三块乔五娘做的……做成了六角宫灯形状。”

八珍楼卖的八大件在京都很出名,有圆的,有方的,有椭圆形的,有巴掌状的,却没有六角宫灯状的。

灯,就是等。

乔五娘是在承诺她会等。

这个关节,不知内情的人,哪怕聪明如千玉都不可能猜得到。

宋青葙让人送过去的时候还有几分犹豫,没想到,心思不算灵透的秦钧竟然领悟到乔五娘的意思,而且把她做的三只点心全吃了。

宋青葙情不自禁地微笑,两人若是真的有缘,连上天都帮忙。

冬雪一场接着一场,秦钰将乔五娘送的帕子绣完时,宋青葙嫁到秦家的第一个除夕也到了。

从晌午开始,天空飘起鹅毛般的大雪,不过两个时辰,满院的亭台楼屋舍树木就被妆点成一片银白。

宋青葙身披大红羽缎披风,脚上套着木屐,战战兢兢地踩在积雪上往清平侯所在的正院走。

因老夫人所在的瑞萱堂比较小,年夜饭就摆在正院的厅堂里。

料峭北风卷着阴冷的雪粒扑面而来,脸颊被风吹得生疼,她紧拢着手炉,瑟缩了下。

“早说让你坐暖轿,非不听。”秦镇看着她通红的鼻尖,心疼不已,索性矮下~身子,“上来,我背着你。”

宋青葙有些意动,四下看了看,见只有碧柳跟新月在,便道:“你仔细听着,若有人来,赶紧把我放下。”

秦镇无奈地说,“我知道。”

宋青葙把手炉递给新月,双手搂住秦镇的脖颈。

秦镇健硕的身体挡住了凛冽的北风,暖意从他身上丝丝缕缕地传到宋青葙心头。

宋青葙俯在他耳边道:“吃完饭回去的时候,你也背着我?”

秦镇低声答应,“好。”

宋青葙笑着,将脸颊贴在他背上。

快到正院门口,秦镇才轻轻将她放下,替她拢了拢斗篷。

秦家人基本都到齐了。

只有秦镇跟宋青葙因离得远,加上琐事多,出门晚了点,最后才到。

老夫人面色不虞地“哼”了声。

宋青葙忙上前行礼,又给清平侯与白香行礼,眼角瞥见白香身后站着的女子。

那人穿了件桃红色锦缎褙子,姜黄色襕裙,梳着堕马髻,左边插了两枝赤金石榴花簪子,右边戴着朵粉色的绢花。年纪三十七八岁,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垂眸时,有种我见犹怜的怯弱感。

想必这就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陈姨娘。

宋青葙冲她笑了笑。

陈姨娘回了个微笑,笑容很温柔,隐约还带着丝小意。

不是那种刻意伏低做小的小心,而是与生俱来的,婉约含蓄的小意。

在这样一个娇娇怯怯小心奉迎的女子面前,再软弱无能的男子也会有一种被崇拜的满足与自豪感。

何况清平侯这种征战南北的人物。

白香固然能与他沙场驰骋并肩作战,可她不会这般小意温柔。

清平侯看惯了白香的热情似火,又想尝尝柔情似水的滋味。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种无耻贪婪的劣根性?

想到此,宋青葙不由狠狠地瞪了秦镇一眼。

秦镇感受到她的视线,虽不清楚她为何生气,仍是安抚般对她笑了笑。

自打宋青葙进屋,老夫人就习惯性地挑她的错处,此时看到两人眉来眼去,心里不喜,又重重地“哼”了声,对清平侯道:“人齐了,就去祠堂吧。”

“好,”清平侯连忙应着,扶起老夫人。

秦家祠堂在西北角的小树林里,离正院有段距离。

婆子们备好了两顶暖轿,清平侯扶着老夫人上了其中一顶,回头对白香道:“天冷路滑,你坐轿子。”

白香没理他,扬手招呼宋青葙,“秦镇媳妇,你上去。”

宋青葙如何肯坐,摆着手推辞,就听老夫人不满地说:“不识抬举。”

也不知是说白香还是说宋青葙。

宋青葙再不敢推辞,低声叮嘱秦镇,“你扶着娘”,上了轿子。

到了祠堂后,清平侯带着秦镇三兄弟进献爵、焚帛、奠酒,老夫人则极不情愿地领着白香与宋青葙供奉酒菜祭品。

供品摆好后,分男东女西两排站好,等老夫人拈香下拜,众人才齐齐跪下。

陈姨娘与秦钰以及丫鬟婆子们都静悄悄地在祠堂外面等着。

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不能进宗祠,而姨娘只是半个主子,更不可能进去。

祭拜完,天已全黑,皑皑白雪在灯光的辉映下发出清冷的银光。

众人又回到正院,老夫人满面笑容地坐在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众人依次上前行礼。魏妈妈则拿着一摞封红,在旁边站着准备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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