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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183)

易楚想起来了,是吴峰的夫人钱氏,忙屈膝福了福,“是吴夫人,恕我眼拙一时没认出来。”

钱氏亲热地笑笑,“原本就只见过一次,而且,我比那时胖了许多,就是我娘见到我也得呆半天。”

易楚见她面色红润,体态丰腴,知道是生产过,便笑着问:“府上少爷多大了?”

“七个半月,跟宝哥儿大正好二十天,”跟所有当娘的一样,钱氏提起家里的孩子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刚刚学会爬,皮得很。”

易楚笑道:“调皮的孩子聪明,将来定然大有作为。”

两人一路聊着,就到了御花园。

正值六月,花园里各式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红的有海棠,白的有玉兰,粉的有紫薇,团团簇簇,更有蝴蝶盘旋其中,翩翩起舞。

易楚好奇地问:“芍药是四月开花,现在不早都谢了?”

钱氏捂着嘴笑,“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太监真正有本事,去年我跟婆婆一道进宫,才刚七月,菊花就开了大片……想必也能让芍药一直开到现在。”

易楚点头称是。

经过一片栀子花时,前头传来拼命压抑着的连接不断的喷嚏声。

钱氏翘首瞧了瞧,担心地说:“是我小姑子,她受不住花粉,我过去看看。”急匆匆地往前走。

易楚想想,也跟着过去了。

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一处,一个用丝帕捂着鼻子脸色涨得通红,另一人在旁小声安慰,“要不咱们别去赏花,直接到坤宁宫算了。”

钱氏上前低声问:“能不能撑得住?唉,这满院子都是花,避也避不开。”

旁边那人跺着脚,“都怪我,不该硬拉着韵婷来,我只以为没这么严重。”

易楚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座竹桥,有溪水潺潺流过,便道:“先往溪边坐会,用水清洗一下鼻子会舒服点。”

钱氏知道她懂医,忙不迭带着吴韵婷过去。

溪水不过两三尺深,很清澈,能看到水底斑斓的石子,还有游来游去的金鱼。

易楚欠身将帕子打湿,递给吴韵婷,做了个掏鼻孔的动作,“把鼻子里粘着的花粉洗掉就好了……眼睛也擦一下。”

吴韵婷照着做了,深吸口气,“好多了,”感激地朝易楚笑笑,“您的这条帕子脏了,回头我赔您一条。”

易楚尚未答话,旁边的少女就道:“只赔一条,怎么也得赔十条才行。”

钱氏笑着介绍道:“……是文定伯府的六姑娘,跟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姐妹。”

易楚脸色微变,她就是皇后娘娘打算说给杜仲的那个妹妹?

少女很活泼,爽朗地说:“我闺名陈芙,杜太太叫我阿芙就行。”

陈芙穿着海棠色镶玉兰团花襕边的比甲,戴着赤金璎珞圈,缀着羊脂玉,眸光明透唇角微扬,矜贵中带着俏丽,让人一见就有好感。

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家世,跟杜仲才真正算是珠联璧合门当户对?

也不知杜仲见没见过陈六姑娘?

易楚正沉吟着,陈芙已开口问道:“杜太太家里开医馆,杜太太也懂医吗?”

易楚恍然回神,“略懂一二。”

“那吴姐姐这病可有法子治?”

易楚笑着看向吴韵婷,“要说方子,就用辛夷三钱,藿香一两,用开水冲泡,用热气熏蒸鼻子,再或者每天一早就温水泡了蜂蜜喝能缓解点……其实这也算不得病,就是没有眼福,不能在近处赏花,于其他半点无碍。”

吴韵婷听她说得轻松,心里也松快许多,撅着嘴叹道:“岂止没有眼福,也没有口福,前阵子阿芙办花会,我就没得去。”

她跟陈芙是手帕交,都是今年及笄,也都没说定人家。因为有着对花粉不适的毛病,寻常的宴会花会能避则避,惟恐被人说身体有疾。

而陈芙则是有意耽搁了。

文定伯夫人去年就开始给陈芙相看人家,却被皇后娘娘拦着,说时局未定,即便说了亲恐怕也会有波澜。

所以耽搁到现在,却是成了皇后的亲妹妹,自是不愁嫁。

可要嫁得顺心如意也是不容易。

俗话说低娶高嫁,六姑娘是伯府的嫡女,自然也得往勋贵圈里寻。王爷郡王是不指望了,晋王的儿子们还小,荣郡王府依附着晋王,早就成了弃子。

其余公侯伯,早在二皇子忤逆时就拔出一批,然后前年先太子谋乱又牵连了四五家,剩下跟晋王走动得近的,摆明了不会再受重用。

其余只剩下十几家,皇后娘娘把适龄的男子扒拉来扒拉去,没挑出个十分出挑的,觉得都配不上陈芙。

皇上就提起杜仲。

杜仲年龄虽然大了点,比陈芙大十岁,可生得气宇轩昂,满腹经纶不说,还有一身好本事。

皇上明说了是要重用他的。

所以,皇后娘娘就借着送汤水,见了一面,果然长相谈吐都没处挑。

可惜她隐晦地提了个开头,就被杜仲一口堵了回去。

皇上也很意外,他是真不知道杜仲已经成亲了。

人家既然有了妻室,这事就算完了,当什么没发生一样。皇后娘娘心里却是梗了根刺,杜仲是朝廷肱骨,她刚得势,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可对付一下易楚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陈芙是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道。

易楚等人在溪边略略说了会闲话不敢多耽搁,便起身往种着芍药的萃英园走。

吴韵婷时不时用湿帕子捂着鼻子,倒是没再打喷嚏。

陈芙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不知说些什么,白皙的脸颊透着粉色。

吴韵婷小声道:“看着挺和气,你让她瞧瞧呗,应该不会乱讲话……你要不好意思开口,我替你问。”

易楚跟钱氏都察觉到两人的不寻常。

陈芙红着脸对易楚道:“杜太太,我平常来癸水总是小腹痛,让太医瞧过也吃了药,却是没多大效用。”

易楚笑着伸出手,“我帮你把把脉。”

捏了手势,轻轻搭在陈芙腕间,细细按了片刻,问道:“你以前用的是什么药?经期可规律?”

“就是通经化淤的,每月总是月中来,差不了一两天。”

易楚又问:“你以前是不是受过湿冷,有些微宫寒,倒不严重,调养两三个月就成。”

陈芙皱眉想了想,“七八岁时调皮,躲在假山里睡着了,差点被冻僵,因怕留下病根来,一直请太医把着脉,从没听他们提过宫寒。”

言语中微微透出些不信任来。

易楚一来觉得陈芙性子爽朗招人疼,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自己已落了皇后娘娘的眼,倒不如在陈芙这里卖个好,兴许能让皇后娘娘有所改观。

便伸出自己的手,找准脉息,让陈芙按上去,问道:“可曾试到脉息跳动?”

陈芙点点头。

易楚抻了抻中衣袖子,遮在腕间,又让陈芙试,“这次可试得清楚?”

陈芙犹豫会,开口,“不如先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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