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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102)

又见卫氏跟易楚的衣着打扮,已知是贫寒人家出来的,遂不忌讳,开口调笑。

另一人跟着道:“咱们张爷是太原有名的皮货商,跟着他,吃穿不愁,伺候好了赏你两件皮裘,一辈子也够了。”伸手便要拉扯易楚。

易楚窘得脸色紫红。

辛大人将她护在身后,柔声道:“你跟老太太先到书房坐会儿,回头我去找你。”

易楚点点头,扶着卫氏往后头走。

先前的张爷忙喊道:“小娘子别走啊,陪爷吃了面再说。”

辛大人目送着易楚两人消失在帘子后面,霍然转过身来,先前的平凡淡漠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冷寒之气。

辛大人目光盯着张爷,“是你想要吃面?”

张爷被这目光盯得心头发毛,却仍是梗着脖子强硬道:“是爷又如何?”

话音刚落,就感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喉头,温热油腻的面汤当头兜了下来,热乎乎的,顺着脖子钻进衣领里。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这人动作太快,快到他们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张爷就被拎了过去。

辛大人单手扼住张爷,侧头扫一眼旁边诸人,又问:“还有谁想吃面?”

适才那个帮腔之人小声道:“咱们几个一起上,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几人各自从怀里掏出短刀、匕首等防身之物,还有的拎起长凳,个个摆起了架势。

辛大人早将几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轻蔑地笑了笑。

一直在打瞌睡的掌柜,突然睁开了眼,起身关上门,乐呵呵地说:“我怕吓到路人,不妨碍你们。”说完仍坐回原处。

大勇悄悄撸起袖子,掌柜瞪他一眼,“别碍事,要是脸上带了伤,怎么招徕客人?”

大勇不甘心地退回去。

掌柜眯缝着眼,开始打起呼噜来。

帮腔之人见状心头颤了颤,硬着头皮招呼,“上!”

几人早有默契地围成圆圈冲了过去。

只听噼里啪啦当里当啷,与此同时,灶间响起“咚咚”的剁肉声,几乎掩盖了面馆里打斗的声音。

易楚躲在帘子后面听得提心吊胆。

她将卫氏送进书房后,终是不放心,又掂着脚尖悄悄走到面馆门口,可看又不敢看,听也听不出什么。

易楚心急如焚,攥着拳头来回踱步。

好在,只过了片刻,医馆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紧接着门帘被撩开,有淡淡的艾草香味沁入鼻端。

易楚深吸口气,仔细辨了辨,只是艾香,并无血腥气。

辛大人悄悄揽了她的腰身一下,极快地松开,“不用担心,我就是跟他们讲了讲道理,没动手。”

确实没动手,他动的是……脚!

易楚脸色红了红,外祖母还在书房,隔着窗棂就能看见,他竟然也敢动手动脚。

辛大人却恍若无事般笑了笑,“进去瞧瞧老太太。”

卫氏坐在书案前,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面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易楚心底沉了沉,该不会真的被外祖母瞧见了吧?

辛大人温和地问:“那些人已经走了,老太太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

卫氏不冷不热地说:“改天吧,家里还有两个爷们等着回去做饭。”

“也好,”辛大人笑笑,“我让大勇送你们回去。”

卫氏推辞道:“不用,离得不远,坐了这会子已经歇过来了。”言语间,明显不如刚进门那般热络。

辛大人并不勉强,亲自撩起帘子,送卫氏往外走。

面馆桌椅板凳摆得非常整齐,跟先前并无二致。

掌柜依然在台面后头打瞌睡,大勇肩上搭着白棉布,在门口热情地吆喝,“汤面、热汤面,三文钱一大碗。”

就好像半刻钟之前,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可易楚还是眼尖地在地上看到了好几块木屑。

应该是从砸坏桌椅掉下来的。

从他们回书房再出来,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这短短的工夫,也不知是谁收拾的,手脚倒利索。

易楚思忖着,抬眼瞧了瞧站在面馆门口的辛大人,无意中瞥见荣大婶正从街对面经过。

蓦地想起胡玫说过的话,她命相不好,幼时克母,长大克夫。荣盛之所以身体不好,之所以闹出丑事,都是被她克的。

适才在面馆,又是因她才给辛大人惹来麻烦。

是不是,她真的是命硬之人,谁跟她走得近,就会克到谁?

辛大人本就干得是刀口上舔血的差事,要是再被她克着,岂不是更加危险。

想起这些,易楚心头越发恐慌,脚步不由地沉重起来……

第71章 翻转

易楚跟卫氏回家做好饭,刚吃完,绸缎铺的伙计赶着牛车将料子送来了。

易郎中不关心这些,让易楚到医馆查验。

除去她们选的料子外,还多了一匹象牙白的细葛布和一匹玫红色的杭绸。

伙计笑着说:“是对面掌柜给加了两匹布让一道送来,账已经结了。”

易楚没有作声。

卫氏却瞟一眼易楚,走到后院敲书房的门,“庭先在不在,我有事问你。”

易郎中忙开门请卫氏进去。

透过半开的窗扇,易楚瞧见卫氏手里拿着张纸,神情严肃地说着什么。父亲脸色阴沉,好像带着怒意。

会不会与自己有关?

可上午除了在汤面馆那幕,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而在汤面馆,辛大人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就是让她带卫氏去医馆。不可否认,辛大人的语气很柔和,带着明显的回护的意味。

莫非卫氏因为这个不虞?

易楚怔忡不安地站在院子里,突然听到身边传来清亮的话语声,“医馆那些布匹要放到哪里?”

是卫珂在说话。

易楚急忙回答,“放到我屋里吧。”

卫珂没说话,回身搬了四匹布往东厢房走,易楚小跑着过去开了门,指指墙角的架子,“放上面就行。”

卫珂放好,又去搬了第二趟。

易楚问道:“现下已是四月,马上就入夏了,我先给你做两身夏衣好不好?你喜欢什么颜色,宝蓝色还是象牙白?”

卫珂指了指浅灰色的布。

“那匹布是给爹买的,你这个年纪穿太老了。”易楚解释着,“夏天穿细葛布很舒服,我就先做象牙白的了……你站好,我给你量量尺寸。”

卫珂沉默会,正色道:“你该叫我舅舅。”

易楚的脸腾地红了,她支吾半天才尴尬地说:“我叫不出来。”要是自小就开始叫可能会好些,这都活了十五年了,突然冒出个比自己还小的舅舅,易楚觉得很不适应。

卫珂很专注地看着她,似乎专等着她叫舅舅。

不管年龄大小,他的辈分总在那里,叫人是应该的。

易楚硬着头皮,声如蚊呐般嘟哝了句,“舅舅。”

卫珂这才伸展开双臂,由着易楚一乍一乍地量。

量罢,易楚寻了炭笔记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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