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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36)

可不到七八日就长开了,脸蛋上有了肉,粉嫩嫩的招人喜欢,偶尔还会张开没长牙齿的小嘴无声地冲着她笑。

等满月时,就已经能够分辨出他的眉眼来了。

脸型与神情随她,可那双桃花眼却是十足地像了夏怀宁。

也不知夏瑞如今怎样了,应该长大许多了吧,会不会突然想起她这个娘亲了?

杨萱心头一酸,忙吸吸鼻子,将几欲涌出的泪生生憋了回去。

杨修文上前接过襁褓,“给我吧,抱久了沉手。你跟阿芷先回去,你娘累了,容她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着就好。”

杨萱探头,瞧见辛氏果然阖了眼,便跟杨芷一道离开。

穿过西夹道时,杨芷心有余悸地道:“生孩子真这么疼吗,听着母亲叫喊,我的腿都发软。”

杨萱随口答道:“那是自然的,娘这是第二胎还好些,要是头一胎时间更久。”

杨芷窃笑,“说得好像你生过似的。”

杨萱马上醒悟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往回找补,“稳婆说得啊,你没听见?”

杨芷摇头,“我只顾得担惊受怕的,什么也没听见……萱萱,你怕不怕?”

杨萱默一默,轻声回答:“怕,很怕。”

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怕自己熬不过生产的苦,更怕再次与亲生骨肉生离死别。

杨芷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杨萱。

***

时隔九年,辛氏再一次生产,着实有些辛苦,几乎睡了足足三天,杨修文也在床前陪了三天。

第四天,杨萱起了个大早,又颠颠去西厢房。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出声招呼。

杨萱探头往里,瞧见杨修文正端着碗,一勺勺喂辛氏喝粥。杨修文似是做惯了的,等辛氏咽下一口,第二口已经等在唇边了,不徐不疾。

难怪下人们都不在,肯定是避出去了。

杨萱脸一红,正要悄没声地离开,杨修文已经看到她,将粥碗一放,唤道:“阿萱,你陪你娘说会儿话,我上衙去了。待会儿奶娘喂完弟弟,让她把弟弟抱过来。”

杨萱应声好,先送杨修文出门,又拿起粥碗继续喂辛氏。

辛氏笑道:“不用你,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坐起身,靠在迎枕上,将剩下半碗喝了。

这时秦嬷嬷走进来,将手里东西呈给辛氏看,“这是六只喜蛋,这是给舅爷做的衫子,另有两块细棉布的布头,是给舅太太的,再包了半刀纸和一盒墨。”

杨萱忙问:“是要去三舅舅家吗,我也去?”

辛氏道:“只去报个信儿就回来,不多耽搁……你爹爹不喜你们过去,等以后再说。”

杨萱央求道:“爹爹已经上衙了,咱们不告诉他就是。让我跟着去一趟呗,过年也没给三舅舅拜年。”

辛氏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应道:“那你赶紧去换了衣裳,快去快回。”

杨萱飞快地换好衣裳过来。

辛氏叮嘱道:“见了三舅舅就说我很好,洗三没打算过,前天已经往扬州写了信,没准你大舅舅他们会过来,到时候满月过得热闹些。三舅母要是给你贺礼,就先收着,别让她觉得咱们外道。”

杨萱一一应着,待辛氏说完,与秦嬷嬷和春桃一道,仍是坐了张奎的车。

过了西江米巷时,杨萱想起上次的事端,吩咐张奎道:“这次别停在水井胡同,你找个宽阔地方停下,好在带的东西不多,我们走过去便是。”

张奎道声“好”,把马车停得稍远了些。

杨萱戴着帷帽走在前面,春桃跟秦嬷嬷两手各提着东西随在旁边,刚走进水井胡同,正看到有人挑着一担水摇摇晃晃地走来。

虽然他只穿了件寻常的鸦青色裋褐,却掩饰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清雅从容。

杨萱眸光一亮,急步走上前,撩开帷帽的薄纱唤道:“三舅舅。”

辛渔脸上立刻绽出欢喜的笑容,“是萱萱?萱萱怎么想起过来了?”

杨萱刚要开口,只听旁边“吱呀”门响,从里面走出一人。

杨萱本能地抬头望去。

那人穿身土黄色的裋褐,腰间别一把长刀,因为瘦削,裋褐显得有些空荡。面相冷硬,一双幽深的眼眸阴郁而凶狠。

岂不正是萧砺?

杨萱愣一下,莫名地有些心虚……

第25章

萧砺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臆想他的?

会不会觉得是被她牵连, 要跟跟她算账?

如果真的当着三舅舅的面问起来,她应该怎样才能把话圆上?

杨萱尚在犹豫, 辛渔已经将肩上担子放在地上, 笑呵呵地打招呼,“萧兄弟, 是要出门去?”

萧砺淡淡应道:“有桩差事要办。”目光扫过杨萱, 停了数息。

杨萱立时紧张起来,心思转得飞快。如果萧砺非要问,她就说凭感觉认为灯塔要倒, 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萧砺飞快地移开视线, 一句话都没说, 面无表情地扬长而去。

杨萱心有余悸地喘口粗气。

辛渔笑道:“萧兄弟面相看着凶,其实为人不错,挺热心的。还有之前那个身材略胖的王兄弟也是个热心人。”

杨萱很是惊讶,诧异地问:“三舅舅怎么认识他们了?”

辛渔弯下腰, 复将担子挪到肩上,一摇三晃地往前走,“前阵子劈柴,不当心伤了手,因为刚来不熟悉,没找到郎中,萧兄弟正好看见, 给我敷了上好的金创药。王兄弟给我劈了一大垛柴禾, 现在还没烧完。”

杨萱忙问:“哪只手伤了, 严不严重?”

辛渔伸出左手,敷衍地晃了晃,“不严重,早好了。”说着,迈进门槛,扬声道:“清娘,萱萱来了。”

陆氏闺名陆悦清。

陆氏急忙迎出来,笑道:“刚才听着外头像是阿萱的声音,还以为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快进屋。”

杨萱瞧见西窗底下多了几只花盆,里面压着枝子,已经有嫩黄的新芽发了出来,便凑过去问道:“是养得什么花?”

陆氏答道:“压枝的是两盆月季一盆蔷薇,过几天就移到土里栽着,另外种了几样草花,还没发芽。你三舅舅说了,过几天天暖了,去弄棵梧桐树栽在院子里,树下摆张石桌石椅,夏天可以乘凉。”

辛渔已经将水倒进水缸里,提着水桶从屋里走出来,正听到陆氏的话,便笑着问道:“萱萱觉得种什么树好?”

杨萱想一想,回答道:“要是乘凉就种叶子多的树,或者桂花树,要是好看的,我喜欢西府海棠和白玉兰挺好。”

话音刚落,瞧见辛渔的左手,食指明显少了一个指节,断裂处尚未长好,颜色明显比别处深。

“三舅舅,”杨萱上前,抓起他的手,眼圈立刻红了,“还疼不疼?”

辛渔轻轻拍一下她肩头,柔声哄道:“早不疼了,萱萱不哭啊,没事的,一点不耽误干活。”

杨萱只觉得心酸。

曾经三舅舅每天只是莳弄花草、逗逗鸟雀,再就架着鸟笼子去逛古董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