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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235)

小十一答道:“杨姑娘找义父有事,这是她家里车夫。”

刘庭眼睛一亮,“杨姑娘来了?我去看看……”刚迈步又停住,“嘿嘿”一笑,“等义父回来我再进去。”

抬头看眼天色,“我过半个时辰再来。”

小十一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范直也该回来了。

岂料直到天色全黑,范直仍不见踪影。

小十一给偏厅掌了灯,笑道:“许是有事耽误了,杨姑娘宽坐,我去做饭……杨姑娘也一道用吧。”

杨萱摇摇头,“不用,我回去吃。”想一想,站起身,“我帮你做。”

小十一满口答应,“好,姑娘跟我来。”

厨房里已经泡了米,看分量,只够两三人吃。

杨萱本不打算在此留饭,便没在意,小十一却又加上半瓢米,淘洗干净,放到锅里,再添一整瓢水,伸手比量一下,见水没过手背,将锅盖盖上,开始生火。

动作非常熟练。

杨萱问道:“平常都是你做饭?”

“差不多,”小十一乐呵呵地回答:“逢年过节就是七哥做。我厨艺不好,就是勉强能吃。”

杨萱笑笑,“男人会做饭,已经很好了。”

想一想萧砺也是能做的,而且愿意动手,不禁弯了弯唇角。

小十一生火,杨萱掌勺,炒出来一碟醋溜白菜,一碟豆腐皮,正炖冬瓜丸子汤的时候,范直终于回来了。

杨萱将饭菜盛出来对小十一道:“我先在偏厅等着,麻烦你回禀公公一声,若他愿意见,候着公公吃完饭,唤我过去拜见。”

姿态放得很低。

小十一端着托盘进了厅堂,没多久回转身,对杨萱道:“义父唤你过去一道用饭。”

杨萱应声好,抻抻衣襟,走进厅堂。

范直已在饭桌前正首位坐下了。

杨萱屈膝福一福,“见过范公公。”

范直“嗯”了声,问道:“等了很久?”

杨萱如实回答,“一个多时辰。”

“天大的事儿都先搁一搁,”范直轻轻咳一声,指了下首椅子,“坐下,吃过饭再说。”

杨萱提了裙角在右手边坐下,小十一已另外盛出一碗饭,放在杨萱面前。

小十一盛得分量足,杨萱又不敢剩,只得勉力往嘴里塞,眼角却瞥着范直,等他放下筷子,立刻也放下碗筷。

正要与小十一一道收拾杯碟,范直止住她,“让小十一去,你找我有何事?”

杨萱迟疑下,一字一句地道:“我想让夏怀宁死……”

第158章

范直静静地打量着杨萱。

她穿水红色夹袄, 许是怕冷, 外面又套件紫红色半臂, 半臂裁剪得极是合体,将她纤细的腰肢完全显露出来。

刘海尽数束起, 露出光洁的额头, 大大的杏仁眼亮晶晶的, 掩着层薄薄的水汽,双唇水嫩欲滴, 柔柔嫩嫩的似是春天枝头上初初绽开的野山樱。

范直莫名就想起人高马大,性情冷硬堪比茅厕顽石的萧砺, 目光情不自禁地放柔, 声音却是淡淡的,“为何?”

杨萱两手无措地绞在身前, 咬咬唇, 低声道:“夏怀宁画了几幅风月图, 邀我一同品鉴, 如果我不赴约,他就将画图卖到杏花楼。”

说着话, 脸已经羞愧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手指狠命抠着衣角上的绣纹。

她来找范直求救,一是因为他是太监, 虽然不算女人, 可也不太像男人, 二来因为范直精明, 会揣度人心,想必不会追根究底地问。

如今话出口,杨萱心里却满是惶恐,生怕范直开口询问是什么样的风月图,为什么不画别人单单画她。

预想中的尴尬并没有到来。

范直只“哦”一声,紧接着问道:“约的几时,在何处?”

杨萱低低垂着头,声如蚊蚋,“冬月十二,就是后天,巳初三刻,光岳楼二楼的雅间里……我不想去。”

范直道:“为什么不去?去!”

“不!”杨萱抬眸,眼眸里已蕴了泪,骨碌碌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夏怀宁对我没安好心,若是去了,少不得被他羞辱……我是不怕的,大不了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可我怕连累萧大人的名声。”

话音刚落,就听上首传来愤怒的斥责声,“胡说八道!”

杨萱撑不住,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往下落,她忙掏帕子擦了把,哽咽着道:“我没瞎说,我不会白白送死,我带着剪刀先把夏怀宁捅死……”

范直打断她的话,“你想死,怎么早两年不寻死?老四的军功白白让出去,这会儿又跑到大同去受苦挨冻,就图回来给你收尸?”

杨萱愕然,“大人他……他说没有出让军功?”

“他就是锯了嘴的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范直本能地拎起手旁竹条,突然想起眼前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松开手,“如果不打点,锦衣卫抄家少了人,不得满城搜捕?不打点,他能正大光明地把你的衣物拿出去?”

杨萱死死咬着唇。

她之前问过萧砺,是不是用军功替她谋了生路,萧砺绝口否认。

是的,天子下奏折赦免女眷并非军功所换,可其它所得便利,却是萧砺实打实用军功铺好的路子。

就是说呢,他一个小小的总旗,怎可能结交那么多人?

杨萱只觉视野模糊得厉害,又擦把泪,楚楚可怜地看着范直,“公公说我该怎么办?”

范直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好一张纸笺,“回信,就说你会卡着时辰去。”

杨萱跟过去,研好墨,挑了支羊豪笔,端端正正地写下几个字,“定当按时赴约,决不食言。”落款处,自然而然地写了个“杨”字,将笔架在笔山上。

“字写得不错,有几分功力。”范直端详片刻,另取一张纸笺,就着杨萱适才用的笔,把这句话重新临过一遍。

杨萱惊讶地瞪大了双眸。

只见范直所写字体跟她写的竟是颇为神似,可细辨起来却又不尽相同。

范直见她讶然,脸上浮起浅浅笑容,“不用吃惊,我都不惑之年,过几年就该知天命了,还能没两手本事?”

伸手将杨萱所写纸笺团了,扔进纸篓里,待自己所写纸笺墨干,仔细地对折起来,寻一封信皮,塞进去,问道:“夏怀宁还住干鱼胡同?”

杨萱点点头,“对。”

范直提笔在信皮写下“干鱼胡同”四个字,吹了吹墨,交给小十一,“明早送过去。”

小十一应声接过。

范直又对杨萱道:“快腊月了,过年衣裳都备好了?后天到瑞和祥添置些布匹,知道瑞和祥在哪儿吧?”

瑞和祥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鼓楼附近,店面非常大,分为上下两层,每天客人云集,生意非常兴隆。

京都女子就没有不知道瑞和祥的。

杨萱答应着,“知道……不过我有过年衣裳,前阵子已经买了。”

“再去买,”范直淡淡道:“衣裳不嫌多,再去买三五十匹布。你手头有银子吗,没有我这里有,你拿去花。”说着就往外掏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