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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209)

这样不加掩饰的快乐,就像个孩子。

杨萱心里软成一片,轻声道:“这么晚了,不许上树。”

“我听萱萱的,”萧砺“嘿嘿”看着她傻笑,“萱萱,我很欢喜。”

他头发散乱着,发梢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看上去极是狼狈,完全不是平常抿着唇面沉如水的威严模样。

杨萱视线莫名有些模糊。

前世,她想不到萧砺会以三品官员的身份跪在地上给范直充当车凳,而现在,她也不曾预料萧砺会因为她答应成亲而如此欢喜。

他越欢喜,而她就越难受,心里越发地愧疚。

从头至尾,萧砺待她是全然地坦诚,可她却有许多事情隐瞒不说。便是此刻,她也没法把自己的前世坦然地说出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加倍地对他好。

杨萱深吸口气,避开地上水坑,走至萧砺身前,柔声道:“大人,该去上药了。”

萧砺道声好,用脱下的短衫胡乱擦了把头发,搭在肩头。

月色如水,照得周遭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似是沐浴在雾气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影子相叠,浑然一体。

穿过东夹道时,萧砺突然定住步子,轻声问道:“萱萱,你开心吗?”

杨萱“嗯”一声,抬头凝望着他,“大人,我很欢喜。”

萧砺黑眸映着明月,闪亮逼人,“萱萱,我会对你好。”

此时此刻,相隔不远的椿树胡同,方氏母女也没有睡,却不是因为这般旖旎,而是因为满屋子嗡嗡乱叫的蚊子。

窗上没了窗纱,蚊子好似打不完抓不尽似的,拍死一只又来一只。

方母实在没有办法,叹道:“阿静啊,早让你去买块纱来糊上,就是不听,这还怎么睡觉听娘的,明儿一早赶紧把窗纱买来。”

方静嘟哝道:“这样的纱,至少三四文一尺,只糊一扇窗没有用,还得把纱门糊了,至少得二三十文钱。娘不是不知道,我辛辛苦苦绣一整天荷包也赚不出二十文。且等等,说不定萧哥哥明天就会给银子,咱们的钱能省一文是一文……”

第141章

方静在刚嫁到客商时, 是过了几天好日子的。

客商死了原配,三十多岁的汉子,又能够每天搂着年轻的身体, 即便两人没多少情分, 可尽兴之后对方静总有几分怜爱。

不仅让方母住在自己家中, 还给方静置办了好几身绸缎衣裳, 银镯子银簪子也是买过的。

可东西都摆在明面上, 方静又不懂得藏私。

客商前头刚发葬,婆母就伙同大姑姐、小姑子闯进她的屋子, 把值钱东西抢走了。

那时候方静面皮还薄,带着寡母, 又是外乡人, 怎能抵得过婆家人多势大?

只能任人宰割。

这些年,方静着实吃了些苦头。

经过这次教训,方静长了心眼, 觉得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比银子更重要,到手的银子自然是捂得紧紧的, 而没到手的银子也要想方设法抓在手里。

如今,单是糊窗纱就要二三十文,如果再买油盐酱醋, 再去买米买面,岂不要花费百八十文?

这无异于是要了方静的命。

母女俩人被蚊子扰得几乎一夜没合眼, 直到天色发白, 蚊子总算偃旗息鼓, 两人终于沉沉地合上了眼。

萧砺约莫辰初时分回来的。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邻居家中传出孩子们快乐的喧闹声,而他家中仍是静悄悄的,连丝炊烟都没有。

因为静,更显出院子跟屋舍的破败。

加之没有梧桐树和芍药花,窗框上没有了粉白的绡纱,那份荒芜与凄凉便格外明显。

可分明,不久前家中还充满了生机。

杨桂跟薛大勇在院子里奔跑,大黄撒着欢儿跟在后头,杨萱或者在厨房忙碌,忙着坐在石凳上做针线,偶尔抬起头斥一句,“慢点跑,看摔着。”

又想起相距不远的榆树胡同。

刚拿到钥匙的时候,他陪杨萱去看,屋里屋外满地狼藉满目疮痍,可今天一早,睁开眼就是桂花树浓密的树荫,如伞盖般,映出一室青翠。

心情无端地就好起来。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芍药花虽然开败了,可水缸里养得莲花正当季。

缸里已换过水,枯枝败叶早就拔掉,只留下莲叶田田莲花亭亭,给院子增添了几分颜色。

杨萱似乎就有这个本事,只要她在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就多了家的温暖与温馨。

就好比饭桌上,因没有当季的花朵插瓶,便折了两根竹枝用陶土罐养着,有种不同寻常的质朴拙致。

萧砺再度环视下四周,从怀里掏出荷包,取出两角碎银放在桌子上,牵上马,扬长而去。

杨萱也还没醒,盖着薄毯睡得正香,束发的绸带不知何时松了,麻花辫散开大半,乌压压地堆在枕畔。

春桃隔着帐帘轻声唤道:“姑娘,姑娘,该醒了。”

杨萱翻个身,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辰了?”

“辰初三刻,”春桃应着,已伸手撩开帐帘,勺在床边银钩上,“姑娘不是让人牙子巳初过来,再磨蹭就迟了?”

杨萱“腾地”坐起来,“大人呢?”

春桃笑道:“大人一早就醒了,吃了笼包子,喝了碗米粥,说先去衙门看看,待会就回来……对了,大人的被褥没有搬过来,要不要去椿树胡同拿一趟?”

“不用,不要了,”杨萱不假思索地说,“夏天盖不着被子,等抽空重新做。”

她原先做的那套,让方母用了,萧砺现在睡的是松枝的床。

那些东西犯不着往这边搬。

春桃应声好,“那我把西屋收拾出来,西屋的床还在,就是没有垫子,实在不行多铺几床毯子。”

杨萱抿抿唇,“他住内院不好,要不把竹韵轩给大人住,反正阿桂他们只是白天在哪里读书。”

“有什么不好?”春桃诧异道,“以往都是这么住的,而且姑娘除服之后也应该跟大人把亲事定下来了。”

“谁说要嫁给他?”杨萱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昨晚跟萧砺的谈话被听到了。

春桃反问:“姑娘不嫁大人,还要嫁谁?前两天,我说给文竹姐做两件小衣裳,文竹姐不用,说姑娘马上要除服,该给准备几身鲜亮的衣裳,又提起姑娘跟大人的亲事,总归明年是要办的,就不知道哪个日子好。”

杨萱无语。

敢情不管自己应不应,在别人眼里,她跟萧砺已经算得上是未婚的夫妻了。

不由叹口气,抬眸瞥一眼春桃,“我怎么记得,以前你还说不合适,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春桃笑道:“姑娘看别人的事情看得明白,怎么轮到自己就糊涂了。先前凡事有太太操持,现在谁能替姑娘张罗?再者,即便能找到个人品家世都好的,也未必能有萧大人这般上心。”

春桃还有未出口的话。

以前杨萱是大儒之女,自然也寻个门当户对的,现在却顶了个犯官之女的名头,纵然杨萱千般好,在有些夫人太太眼里,还是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