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娇娘敛财手册(170)

杨萱心下惭愧。

程峪说萧砺不定几时回京,她只顾得难过了,竟是没注意听他说别的。

既是三舅舅送来的盆景,卖得好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三舅舅要是得了好的,肯定还会往这儿送。

上个月没有,那就是三舅舅手头上也没有。

罗掌柜又道:“八月里除去太湖石的进益,宫里也采买了一千两银子的东西,抛去本钱,约莫能得一百八十两的纯利。”

杨萱心算一遍,一千两银子赚一百八十两,差不多二成的利,果然是宫里的银子好赚。

不由叹道:“要是宫里能多采买几次就好了。”

罗掌柜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宫里能来人每年来转一圈也成,东家没在铺子里不知道,那些內侍前脚离开,后脚就进来好几位公侯家里的管事,指了名要买跟宫里同样的笔墨。铺子都差点卖空了,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呢,因为咱这里时不时有贵人光顾,街头那些痞子闲汉也不敢上门寻事,又省去一层麻烦……我这掌柜当得自在,都是仰仗姑娘的福气。”

“哪里?”杨萱客气道:“全凭您跟钱多还有程大人的倾力相助,才有今日。咱们同心协力,年底多得些银钱过个好年。”

罗掌柜不再客套,起身送杨萱与萧砺出门。

此时已经起了风,不大,吹在身上却有些清冷。

萧砺看一眼杨萱被风扬起的裙裾,问道:“要回家还是再往别处去?”

杨萱嘟着嘴回答:“还要去干面胡同,但是……我不想走路。”

萧砺笑笑,“你先回铺子,我去找辆马车。”

杨萱没回去,在背风的墙根站了片刻,便见萧砺引着辆马车过来。

萧砺先将杨萱扶上车,对车夫说了地址,自己紧跟着钻进车厢。

原本宽大的车厢顿时局促起来。

杨萱往座位尽头挪了挪,离萧砺远远的,头使劲儿转向窗外,打量着街上行人。

萧砺不由好笑。

从她说不想走路,他就猜出先前她为何不许他骑马了。

这会儿两人能独处了,她却板着脸不说话。

女孩子的心思是不是都这样地古里精怪?

凡事不肯说清楚,非要让别人去猜,倘或猜错了,还要生闷气?

可是,他愿意哄着她娇着她,把她宠在心尖尖上。

萧砺轻咳下,唤道:“萱萱,知味居的掌柜欺负你了吗?”

杨萱回过头,将之前陆掌柜如何造谣生事,钱多如何给她出主意,以及知味居如何接二连三闹出丑事不得已关门大吉的经过说了遍。

萧砺笑道:“在人铺子里解手,往面里下巴豆粉的不是别人,肯定是小六……就是刚才跟小九嘀嘀咕咕没安好心那个穿灰色衣裳的。”

杨萱讶然地睁大双眸,“他是小六?那他看起来很怕你,为什么?”

萧砺道:“因为他有些毛病改不了,我管教过他几回。”

杨萱想起自己也是三番五次被他呵斥,动不动就拉长着脸,居高临下地喝问,“你家大人呢?”“一个姑娘家,到处跑什么?”“怎么到处都少不了你?”

就好像女孩子不能看花灯,不能看状元游街,不能看大军班师回朝;就好像他自己做的事情全部都对似的。

杨萱瞪着他问:“大人很喜欢管教别人吗?”

萧砺再想不到杨萱把前几年的旧账扒拉出来了,神色坦然地说:“看不顺眼的我就管。”

合着他是看她百般不顺眼,才一次次训斥她。

杨萱气得牙根痒。

正好马车驰到干面胡同,在沁香园门口停下来,趁着萧砺扶她下车的时候,用力掐了他手背一下。

萧砺没觉出疼,就只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可见杨萱已经走进铺子,也跟着进去。

刚进门,扑面而来的是糕点的甜香,闻着便让人觉得饱足和放松。

因前两天下雨,张白案受凉染了风寒,告假没来,文竹便也没过来,铺子里只有松枝,手里拿块棉布帕子,把几张架子擦得干干净净。

杨萱空荡荡的托盘,叹道:“张白案不来,明天就没有东西卖了,还是要再请个白案才好。也不知知味居先前的白案去哪里了,他手艺挺不错。”

松枝摇摇头,“自从知味居关门,再没见过他,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杨萱道声好,挑出来几块点心用油纸包了,笑道:“这些拿回去吃,干脆今儿就别干了,咱们去前面看看宅子,你收拾得怎么样了?”

松枝面色红了红,笑着回答:“刚把屋顶墙头修了,门窗正让人做着,还没做好,家具也量好尺寸找人打去了……姑娘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溜达着,不大会儿走到前面的石槽胡同。

松枝打开门,将杨萱与萧砺让进去。

影壁仍是破破烂烂的,可绕过影壁,里面却是豁然开朗。

西厢房已经拆掉了,平出来好大一块空地。

松枝解释道:“文竹说有三间正房,再加个东厢房,足够一家子住的,平出一块地来可以种点菜,养几只鸡。而且,省得再费银钱修整,拆下来的石头瓦片都用上了。”

杨萱点点头,绕着院子走了两圈,兴奋地说:“这里种两垄黄瓜,这里种两垄茄子,还可以种韭菜,韭菜最简单了,割过一茬还能再长出来,不用每次都种。靠墙这里盖架鸡笼子,免得出来把菜叶子吃掉。”

松枝连连应着,“行,我听姑娘的吩咐……姑娘说的好像种过菜似的。”

杨萱真的种过。

前世为了消磨时光,也为了排遣寂寞,姚兰找人在田庄祖屋门前开辟了块菜地,就是种着黄瓜豆角和韭菜。

快入冬的时候,在韭菜茬上铺一层稻草,这样韭菜就不会冻死,等开春早早就发出嫩芽来,包饺子时候切一把嫩芽进去,鲜得能让人咬掉舌头。

这话却不能说出来。

杨萱只眯眯笑着,“我听田庄里张嫂子说过。”

看过院子又进屋瞧了瞧。

屋里空荡荡的,只粉刷了墙壁,没有什么可看之处,远不如院子里的平地给人的想象大。

三人只略略扫了几眼便离开。

回到家里,已是暮色四合。

杨桂见到萧砺,笑着扑上来,让萧砺带他们玩早上的游戏。

杨萱板起脸道:“萧大人在外面忙碌一天,这才刚进门,阿桂既不曾问安,也没想着让大人坐下歇会儿,更没有给大人倒杯茶润润喉咙,就只想着自己玩闹。李先生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

“没有,”杨桂怯生生地说,“我错了,不应该只想到自己。”

杨萱仍是沉着脸,“知道错了,就得改正,光是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杨桂瞥一眼杨萱脸色,乖乖给萧砺行过礼,又从春桃手里接过茶盅奉给萧砺,小声道:“萧大哥喝茶。”

萧砺接过茶,拍一下杨桂肩头,“吃完饭咱们再玩,顺便消消食。”

杨桂这才咧开嘴,高兴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