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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谋略(99)+番外

说来也怪,先前经过时分明没有这么多石子的,可回去时杨妡却接连被绊了好几下。

有两次红莲险些没扶住,幸得魏珞在旁相助, 才没有摔倒。

但杨妡始终没敢趁机伸手试试, 前世她都做不出这种事情,这一世就更不可能了。

可有魏珞走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好, 就连这长长的巷子似乎也短了许多。

及至走出巷口,就见满地狼藉。

街面处处可见焦黑的痕迹,糊灯笼的绢纱和薄纸在风中飘舞, 有摊贩蹲在路边守着自己烧毁的摊子无声地叹息,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提着灯笼沿街翻找,期望能捡到些许银钱或者首饰。

伴随着凛冽的北风,传来死者家眷痛苦的哭喊。有爹娘痛哭自己的孩子, 有男子哀悼逝去的妻子,也有年幼的孩童扯着嗓子喊娘。那稚嫩的哭泣在寒夜里显得尤为凄凉。

杨妡不忍目睹,有意无意地加快了步伐。

远远地,灯塔下有几道身影在晃动,看身形极为熟悉。

纵然早知道张氏安然无恙,杨妡仍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提着裙子跑了过去。

不等近前,张氏已哭着迎上来,“我的儿啊,可算找到你了。”

“娘,”杨妡也是泪盈于睫,俯在张氏胸前哀哀哭泣,“我好端端的,您别哭,你有没有伤着?”

“没有,你爹嫌人多,早早就避开了。”张氏止住泪,从头到脚将杨妡端详个仔细,又转头看向齐楚,“你呢,磕着碰着没有?”

“我好着呢,一根头发丝都没少。”齐楚庆幸道:“幸好魏家少爷老早提醒我们了,要不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张氏这才看到旁边正跟杨远桥说话的魏珞。

魏珞拱手揖了揖,“天色已晚,我估摸五妹妹跟表姑娘都累了,早些回去歇着。我先行一步。”说罢,抱拳作了个罗圈揖,阔步离开。

月色的清辉笼罩着他的身影,高大却又沁出丝丝的落寞,杨妡忍不住喊一声,“表哥”,提了裙子追过去。

魏珞转身,瞧见她精致如画的面容,好看的眼眸里映着月光,似是从天而落的月中仙子。不由弯起唇角,低声道:“别跑,免得摔了。”

杨妡在他身前站定,只觉得心里翻滚着万千话语,却说不出来,屈膝规规矩矩地行个福礼,“多谢表哥。”

颠颠追过来就为了个“谢”字?

魏珞觉得好笑,又隐隐有些失望,抱拳拱了拱,“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说罢,又轻声地问,“你让赵元宝打听彭家老四干什么?”

啊!他果然找到元宝了,不会真把人打死了吧?

杨妡急忙问道:“你把元宝怎么了?”

魏珞脸上霎时蒙上层怒气,“你一个姑娘家整天惦记别人干什么?再说赵元宝瘦得跟小鸡崽似的,家里房子四处漏风,你图他什么?”

“你!”杨妡不意魏珞会说出这番话,气得头大,恨不能给他两个嘴巴子解解气,只可惜她矮他甚多,未必能抽到他脸上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脑子进水还以为别人跟你一样呢,无聊!”杨妡气冲冲地丢下两句,回到张氏身边。

张氏脸色有些阴沉,却是没作声。

杨远桥道:“大家都相安无事,实属万幸,阿珞说的没错,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再等等阿峼。”

张氏有心陪着等,可见杨妡跟齐楚都鬓发散乱精神萎靡的样子,点点头,“好,老爷别担心,我也回去看看,兴许阿峼已经回府了呢。”

当下,晨耕跟着马车护送张氏等人回府,晚钓则陪着杨远桥等杨峼,而冬明自然也要留下等他主子。

坐上马车,张氏看两眼杨妡,不满地斥道:“都十一岁,眼看要十二了,怎么还不稳重,大街上提着裙子跑,不怕人笑话?”

杨妡赔着笑脸解释,“我是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三表哥道谢。”

“这是大人的事儿,明天你爹自会备了礼谢他。”

杨妡摇摇张氏胳膊,“可我也应该当面说声谢谢,不能悄没声地就走了。”

齐楚闻言懊恼道:“阿妡说得是,我也该当面道个谢才对。”

张氏想想也有道理,脸色松缓下来,声音仍是冷淡,“这次没多少人看见也就罢了,以后不许这样,出门在外处处都要庄重。”

杨妡与齐楚对视一眼,拉长了声音应道:“记住了,娘放心,以后肯定庄重。”

张氏“哼”一声不愿搭理她。

不知是她多心还是果真如此,自打听杨妡说起魏珞劈头盖脸抽得魏剑啸抱头鼠窜后,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一边是亲叔父,一边是没多大关系的亲戚。

魏珞要不是对杨妡存着非分之想,肯定不会那样大义灭亲,至少给彼此留点脸面。

当然杨妡生得好,别人相中她也无可厚非。

可张氏不希望是魏珞。

他戾气太重,倘或再跟杨婉那个夫君似的,动不动就是一拳,杨妡能受得了?

既然魏氏把杨妡的亲事交给她,她就得好生挑个顺心如意的,最好在国子监选个有才学的读书人,家世差点也不怕,有杨远桥这个岳父帮衬着,早晚能熬出头来。

张氏默默思量着,耳朵里又听到杨妡叽叽喳喳地提起魏珞。

“我看表哥身上衣裳烧了好几个洞,不如让红芙她们缝两件衫子赔给他,娘手头有没有合适的布匹?”

张氏没好气地说:“谢礼不用你操心,你爹会置办……再说做衣裳也不能由你出面,明天让桂嬷嬷拿了料子吩咐针线房去做,你紧跟着掺和什么?”

杨妡笑道:“我没想那么多。”

张氏伸手戳几下她的脑门,“你走走心吧,”侧头对齐楚道,“你也是,说话行事前得想仔细了。要是你们生在普通市井人家我也就不管这么多了,可在高门大户里就得多守着规矩。你看四姑娘不都不出门了?回去之后,你们每人抄五遍《心经》静静心,把女红针黹还得练起来。”

杨妡悻悻地应着。

回到晴空阁,青菱她们早等急了,若不是这次杨妡是跟着杨远桥出门,恐怕就要惊动外院小厮去寻人了。

见两人终于进门,青菱赶紧伺候杨妡换衣裳,又吩咐人端了滚烫的洗脚水来。

趁着杨妡两人泡脚的工夫,红莲绘声绘色地把灯会着火的情形说了遍,她口才好,直听得青菱等人捂着胸口后怕,连连地道:“以后再不去这种地方了,怎么热闹都不去,动不动就要人命呢。”

杨妡笑道:“也就这一次赶巧了,以往可曾听过这种事儿,都是小孩子被拐卖的。”

青菱低叹,“总算姑娘知道还有拍花的,去年这个时候也差点把我们急死……以后姑娘再出门,我可一定要跟着,红莲这蹄子就知道纵着姑娘乱跑。”

红莲无故被连累,“哎呦”一声正要喊冤,被青菱支使着倒洗脚水去了。

经过这一夜折腾,杨妡累得够呛,洗过脚后就觉得困意上来,稍稍喝了半杯羊奶,就一头扎到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