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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谋略(28)+番外

杨远桥正站在杨妡身后看她写信。

杨妡本是非常坦然,可有这么个人看着,一来怕信的内容不妥当,二来怕字迹露馅,手腕稍犹豫,笔端便呈凝涩之势。

杨远桥笑了笑,迈步走开,等杨妡写完,才道:“颜体字大气端庄,柳体字柔美灵秀,两者习其一便可,我瞧你的字形似颜体骨若柳体,反而□□尽失。”

杨妡红着脸解释,“先前姐妹们一道跟着夫子习《颜勤礼碑》,后来夫子辞馆,我觉得柳体字不错,就自己照着临帖。要不以后我还接着临颜体字好了?”

杨远桥点点头,“刚学写字,切忌贪多嚼不烂,先专心学会一种再学别的。”

“谢谢爹爹教导!”杨妡娇憨一笑,见墨迹已干,仔细叠好递给杨远桥,仰了头切切地问:“这两天就送出去,爹爹可别忘了。”

信是给方元大师的。

上面写着自打上次听过大师教诲,杨妡已经尽心尽力去做,但最近家里不□□宁,又说长辈要请人看风水批八字,各种事情让她没法静心思索,求问大师如何才能保持平常心顺应天命。

就这么点家常事,有什么紧要的,还如此郑重地嘱托?

杨远桥失笑,低头瞧见女儿娇俏的神态还有那双乌漆漆的闪动着热切期盼的眼眸,顿觉心软如水,手指点一下她的鼻尖,柔声道:“爹这就叫人去送。”侧头睃一眼张氏,低声道:“我去了。”

杨妡送杨远桥出门,回头瞧见张氏颜若桃花的粉面,心里有几分明了,却又不便说破。唤丫鬟进来将笔墨收拾了,又吩咐人把各样物品一一送出去。

几人都有回礼,多是笔墨等文具,就属杨远山回礼最重,给了她一只翡翠雕成的荷叶笔洗。

杨峼则回给她半包芝麻糖。

很显然并没想到她会送礼,没什么可回的便随手包了半包糖。

不过既然能想着回礼,就说明他并非不同情理之人。

杨妡掰下一小块,正要往嘴里放,张氏上前一把打落,“他送的东西你也敢吃……在你之前我还怀过一胎,有次在松鹤院,杨峼端给我一碗汤,当时我嫁过来没多久,还想着跟两个孩子亲热亲热……可从松鹤院回来肚子就开始疼,太医说是沾了附子粉,保胎药吃了两个月终是没留住。你爹说我既知有孕就不应再用妆粉,我那会年轻本来就不爱涂脂抹粉,再者我稍懂医理,哪里不知道附子粉能致滑胎。”

杨妡愕然,“是那碗汤?”

张氏苦涩地笑笑,“谁知道?你爹说我不当心,老夫人倒是吩咐查,最后推出个小丫头顶了罪。反正自那以后,我没沾过那兄妹俩的东西,他们也没往这边送过,一直相安无事。”

杨妡想起几次见到杨峼时,他清俊冷漠的模样。难怪杨峼对她从来不亲近,原来还有这么段往事。

可那会儿,杨峼不过五六岁,五六岁就有这种心计害人?

杨妡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瞧着面前的芝麻糖,默默地叹口气。

突兀地,一个念头猛地浮上心头,会不会是她?

第21章 姨娘

转过天,杨妡给魏氏请过安,刚走出松鹤院,迎面遇到了杨峼。

杨峼穿灰蓝色道袍,发间别根拙朴的竹木簪,长身玉立,清俊的脸庞薄唇紧抿,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见到杨妡,他习惯性地勾勾唇角扯出抹浅笑,便要擦肩而过。

“三哥,”杨妡唤住他,行个礼问道:“多谢您送的芝麻糖,不知是从哪儿买的?”

杨峼立刻提高了警惕,谨慎地回答:“在棉花胡同,书院旁边的一家铺子。怎么?”

“很好吃,不太甜但是很酥,铺子里有没有别的口味?我想请三哥带点花生糖还有核桃粘。”杨妡含笑回答,又补充道,“要是没有就算了。”

杨峼不意她会有这样的要求,惊讶地看过去。

她穿件很平常的水粉色袄子,梳着双环髻,鬓边戴朵式样新巧的粉色绢花,笑容甜美干净,娇嫩得如同三月枝头的初初绽开的桃花。

一双眼眸宛若山涧清泉,清澈明净,就这么认真专注地等待他的回答。

杨峼一时竟找不出借口回绝,仓促回答道:“我去看看,要是有就带回来。”

杨妡笑着道谢,又福了福才往晴空阁去。

她仔细考虑过,杨家迟早得分家,二房院肯定要落在杨峼手里。杨远桥要是能活得久,可以稍微护着张氏,要是不能的话,张氏就得在杨峼手下讨生活。

几次见面,她并不觉得杨峼是那般狠毒心肠的人,或者说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不屑于内宅这些腌臜龌龊。

所以,她想试着改善一下与杨峼的关系。

张氏想得却是,杨妡没有同胞兄弟,以后在婆家受了欺负,连个撑腰的都没有。

如果真能跟杨峼处得好,至少也有人帮忙说句话。

杨妡回到晴空阁,见红莲正收拾针线笸箩并上次布置下来的绣活儿。

见她回来,红莲顿时想起昨天的事情,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其实每个人的针线活都是不同的,有经验的绣娘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好比昨天那帕子,也就是四姑娘不善女红,而大少爷又是男子,所以瞧不出破绽,要是松枝仔细看看,肯定知道两条帕子是出自一人之手。”

杨妡吓了一跳,“真的?你怎么不早说?”

红莲道:“还没来得及开口,姑娘就拿出来了,也把我吓得不轻。”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这几条帕子全扔了,”杨妡皱眉,“呃,扔了也没用,我身上的裙子,随身戴的香囊少不了红芙的针线……唉,还真是个麻烦。”

要是被个正人君子捡到也罢了,总会藏起来或者暗中毁掉。

可是却偏偏落在魏剑啸手里,而他专在人多的地方显摆帕子,保不齐哪天就落了人的眼。

杨妡气得暗骂几声,只恨不得把那人活剥了皮烤来吃了。

正说着,青菱手里捏着几条帕子进来,笑着呈给杨妡,“昨天红芙又赶出三条来,式样都一样只花色不同,我们商定绣七八条带字的,再绣七八条不带字的,往各处交好的姐妹那里都送一送。姑娘手头的这五条暂且用几天,我这里也在绣,等绣完了还请姑娘把旧的赏给我们用。”

这样一来,好几处院子都有类似的帕子,而且都是丫鬟们在用,便是魏剑啸亲自拿着找上门来,只要她们不认,谁又能说清是谁掉的?

杨妡细细思量一番,觉得可行,笑着应了。

青菱在屋里看家,杨妡仍带着红莲往得月阁去。

杨姵与杨娇已经到了,正在听吴庆家的点评的功课。上次布置下来的是一朵花,不但要求针脚匀称细密,还得绣出花瓣由浅及深层次不一的红。

杨妡取出自己的绣活呈上去。

吴庆家的眼前一亮,称赞道:“好一朵水灵灵的芍药花,颜色配得极好,要是用立针绣而不是平针,花瓣会更饱满更逼真。要不咱们今儿就学立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