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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骨(184)+番外

“………”

这人又来了。

抬臂就要按照往常那样去挠他,奈何轻轻松松便被桎住。

葛烟实属是逃脱不开,双手搭在他清劲的肩侧,再往后退,直接抵在廊檐厅外的漆木栏杆上。

“欸这可是在外面………”

她有些慌,这里毕竟离主厅的堂屋那边很近,是稍稍抬眼便能透过半开窗望入彼此的距离。

沈鸫言却是置若罔闻,低头便要探身过来。

但许是这会儿风也轻敛,空气热得近乎凝滞。

自旁侧倏地传来近乎是掷地的声响。

而紧随着“嘭”的那下,推据的窸窣接连着步履交错的动静掺和在了一起,明显之余,很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葛烟下意识往左侧拐角望去,却什么也没来得及捕捉到。

………那里是通往后院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

她偏过头来,转眼疑惑看向他,“………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

沈鸫言目光定定落在长廊的转角处,须臾几秒才将视线收回,眸中深似潭池。

他笑了下,长指探进,不轻不重地碾了碾她的耳垂,“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直至从外面迈入了堂屋里间。

葛烟暗暗捞过沈鸫言,就连落于椅上坐下时还不放过,仍在低低询问这事。

………刚才那么明显的声儿,怎么可能没听到?

她难能这么执拗,沈鸫言只觉好笑,“就这么想知道?”

葛烟揉了揉脸,“………我是觉得你在搪塞我。”

沈鸫言揽在她腰侧,修长分明的指微微往里扣,“没听到,但好像看到了。”

话落,这会儿才自外间迈入的葛丛鹭恰好落于葛烟的视野之中。

甫一看到自家哥哥,思绪差点被打断之余,她还要接下去的话也略有卡壳。

再往身旁的沈鸫言望去,只听他不疾不徐地出声,“可能是附近哪户养的宠物。”

………宠物?

梁宅附近确实有早先便相熟的邻居住户。

大多养的是狗狗。

如若是翻墙不小心进了梁宅,也能说通。

葛烟恍然应了声,稍稍抬眼要招呼葛丛鹭也坐过来,就见自家哥哥视线定定地探来。

目光却只锁在沈鸫言身上,一瞬不瞬。

被盯的人却好整以暇坐着,像往常那样捞过她的腕骨随意把玩。

………这是什么情况?

葛烟再有无解,却也没多余的时间去询问。

天近傍晚时,梁宅灯火通明。

窗内氤氲开的暖亮和白墙黑砌下的暮色相衬,颇具烟火气息。

葛楹备了满满的一桌菜,亲自招待他们一众小辈上桌。

“今天可都要来尝尝,这可是正宗的汾系菜,我亲自下的厨,谁都不许不赏脸!”

沈鸫言落座在梁致臣旁侧,葛烟被拉去,也紧捱着人坐下。

梁潇潇是最晚入座的,过了许久才从后院姗姗来迟,像是才睡醒,双眼泛着点被浸过水似的雾蒙。

汾菜系偏清淡,更讲究食材的本味,多为蒸煮,偶尔有小炒,也是少盐油的做法。

这个季节的时令菜多且新鲜,知晓两人今天要来拜访,葛楹早早就开始准备着了。

差不多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葛烟望着自己爱吃的那几道甜水,腾不出空来去拿,见离沈鸫言最近,当即扯了扯他的袖口。

沈鸫言也没多言,颔首便给她盛了碗过来。

不紧不慢放置在她面前,他淡声叮嘱,“甜的吃了,等下冰的少吃点。”

不仅仅是甜水,因为夏天炎热,灼然攻于心,葛楹炸了点卷糖糕外,还特意做了冰的银耳沙,想着饭后用点,可以用来降降温。

葛烟秀窄的指关执着小汤匙,自顾自地缓缓捞圆子吃,根本不听他的,“天气热,吃点也没事………”

沈鸫言每每都会提醒,但毕竟知道她喜欢甜的,也就随着她吃。

认真说来,葛烟胃口不大,每每吃饭的量都很少,这样回到家里吃些喜欢的,他更不会拘着了,只任由她去。

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靠得最为近的梁致臣却是连连感慨。

“沈总这,还真挺惯着烟烟的。”他笑着叹道。

哪怕仅仅是想起刚才所看到的那幕,也只觉天造地设不过如此了。

两人刚刚明明也没甚交流。

可那些想说的话,全部都隐在了动作里。

像是杯盈几欲要满,每每晃于波澜之下的,皆是荡着的痕。

这厢梁致臣的连连感叹引得桌上的其他人都朝着她看来,葛烟吃糖水的动作稍停,长睫凝着夏季特有的灼然。

一路蔓延至薄脊,细颈,以及面颊。

仿佛被熨过那般。

只是在想………

如果这就是惯着了。

先前沈鸫言为她做的所有,还不得是上了天。

一餐饭因为梁致臣的那句打趣,融洽且热闹了不少。

葛烟没多久便饱了,拉着看起来也吃不了多少的梁潇潇一并,率先下了桌。

趁着他们还在饭桌上谈论公事,两人干脆来到四合院外的庭中,闲闲地漫步,也算是消食了。

这个点,外间天幕已然坠在了眼前。

墨色打底的夜空被浓沉浸润,更显院内周边稍有亮然的暖融之景。

晚风喧嚣刮过,葛烟立于一鼎深潭边,垂眼去看游于水面的锦鲤。

几尾鱼戏蹿于荷叶间,看着灵动极了。

葛烟拨了拨还没冒出的莲子,转而问出今天见到梁潇潇时便心存的疑惑,“姐,今天林肃没来吗?”

梁潇潇顿了下,旋即才轻嗯了声。

她也跟着来拨荷叶,嗓音轻轻的,“烟烟,今天毕竟是沈总亲自过来拜访的日子,他没来,你会不会介意………”

“这有什么啊。”葛烟弯唇笑,侧脸藏于昏昧间,殊色却仍显无边。

她半抱住梁潇潇的臂弯,“今天你在就行,你才是我的家人。”

“嗯………”梁潇潇应声而下。

两姐妹亲密地挨近了会儿,她倏而转头看过来,“烟烟。”

顿了半晌,才在这静静的夜色中道,“当初你送我的那句话,我再送给你。”

葛烟眨眼,“………嗯?”

梁潇潇笑,“一定要幸福。”

经由这句话,似是有所感应。

葛烟倏而半侧过脸。

视线掠过庭院,直直落入黑雕花的格窗之内。

那人颀然身影立于窗后,朝着这边遥遥看来。

顶上的光极轻泄下,笼住他明辉似的清癯轮廓。

像是航行于深海之上,沿途经由无边昏黑时,前方隐隐亮起光,指引起方向的灯塔。

其实曾几何时,又哪里会想到。

在梁宅的廊檐下,堂屋里,庭院中………

会有沈鸫言的出现。

而这样留存于记忆中的梁宅。

在仅仅拢着周遭的视野里。

也会有他的身影予以停留。

稍晚时分,两人回了洲湾岭。

大概是被刚才那一眼所迷惑。

沈鸫言晚间寻了个理由,没有在梁宅留宿便告了辞,葛烟迎着葛楹和梁潇潇的不舍,只单单推托了几下,便真的跟着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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