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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十夜(109)+番外

门上的铁链又响动起来,只听“咔”的一声,似乎是锁开了。

“帐干……”那中年人声音发怯,“小的……”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燕王殿下没等他说完就道,“多谢。”

那中年人显然松了一口气:“帐干多加小心,那……那物凶得很,小的就在门外等候,您有事叫我一声便是……”

董晓悦听得云里雾里,他说的“那物”是什么物?难不成这院子里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想到这里,一股凉意顺着她后背往上爬。

门外那位“帐干”却是十分英勇无畏,客客气气地和那中年人道了谢,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

这次的燕王殿下穿得很低调朴素,一身半旧的青衫,没什么纹饰,头上戴着幞头,少了点高冷的贵气,像个青涩的书生。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怔。

董晓悦不知道他认不认识自己,但是被他这么盯着看挺不好意思的,脸一红,抿嘴一笑,抬起手晃了晃:“好久不见。”

第77章 作祟

“你怎么会在这里?”燕王殿下问道。

董晓悦既惊且喜:“你总算认识我了?”

梁玄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道:“怎么不认识, 变成蛤.蟆我都认得出你,董晓悦。”

董晓悦顿觉苦尽甘来,感动得都快哭了。

梁玄抿了抿唇, 语气不豫, 活像她欠了自己五百万:“这些时日你怎么......不来了?”

“什么意思?”董晓悦没听懂,有点莫名其妙。

燕王殿下冷哼了一声,他自十五岁开始三不五时地梦见这女子,他们两人的身份时常变化, 一会儿是王孙公子,一会儿又变成陵墓中的僵尸,种种光怪陆离不用细说, 不过他对这女子的秉性是一清二楚。

必定是看交待不过去,故意装傻充愣。

“等等......”董晓悦狐疑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梁玄眼里的嫌弃之情越发浓郁:“自然知道,我是杜蘅。”

“......”果然还是不记得, 不过听他的意思, 那个梦里的女人原来是她?

董晓悦心里的十八缸醋一下子变成了酒,瞬间晕乎乎飘飘然, 忍不住笑起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杜蘅见她这么一笑,越发来气,这一个多月来他担惊受怕,生怕她一去不返,还腆着脸跑去寺庙里求神拜佛, 亏她好意思嬉皮笑脸。

董晓悦对他的傲娇早已经习以为常,完全不当回事。

她探头朝半开的院门外张望了一眼,见外头有个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缩头缩脑地远远站着,离这院门足有十多米,应当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这才问道:“你还记得法藏寺的事么?”

杜蘅的耳朵尖一红,握拳咳嗽两下:“我不是......”

知道害臊,看来是记得自己搞封建迷信活动了。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董晓悦四下里看了看,“这是你的梦?”

杜蘅摇摇头:“应当是那江姓妇人的梦,我方才见过她,这座宅子是她家。”

昨夜他住在法藏寺一间远离佛堂的禅院里,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佛堂的方向有响动,未及细细分辨,只觉身子一轻,竟是从床上飘了起来,回头一望,身体分明好端端地阖眼躺在床上。

他怀疑自己离魂了,想回到身体里去,却怎么也回不去,反而身不由己地往外飘,从墙壁中径直穿了过去。

他就这样穿过重墙飘进了佛堂后的院子里,刚飘进西厢,眼前骤然大亮,等回过神来时就到了这里,还成了个名叫崔珉的小推官。

这位小崔帐干不简单,是个天生的阴阳眼,能通鬼神,靠着这项看家本领破了不少大案要案,空闲的时候还兼职帮人家捉鬼除邪,赚外快攒老婆本,是个难得的才俊。

“......”董晓悦听完他的解释,不知该作何评价,杜御史好歹是一方监察,真是屈才了。

“你到这儿来是公干?”

杜衡眼神闪了一下,摇摇头:“是这宅子里有鬼物作祟,主家请我来看看。”

董晓悦打了个寒颤,往他身边靠了靠,偷眼瞧了瞧身后的屋子,压低声音道:“是什么啊?看到了吗?”

杜蘅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迟疑道:“你看看自己脚下。”

董晓悦不明就里地低下头:“我的脚怎么了?挺好的啊。”大小适中,形状也不赖。

杜蘅绝望地叹了口气:“我同你说了,你别吓着,你没有影子。”

一股寒意直冲董晓悦的天灵盖,她“啊”地惨叫一声躲到了燕王殿下身后。

杜蘅无奈地把她冰凉的爪子从腰上扒拉下来,转过身,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头:“怕什么,又不是别人。”

董晓悦仍旧是心有余悸:“这么说……作祟的是我?”没道理啊,她才刚来,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飞来横锅嘛!

“不是,”杜蘅斩钉截铁道,“作祟的是个无头女鬼。”

董晓悦一声哀嚎扑上去抱住了杜蘅。

杜蘅眼里闪过一丝促狭,过了半晌才伸手轻轻拍她的背:“好了,不逗你玩了。”

“你骗我?!”董晓悦气得咬牙切齿,把他一推,心里来了个素质三连。

燕王殿下冷峻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笑意,像晨曦照入深静的松林,董晓悦愣了愣,彻底没脾气了。

“没骗你,”杜蘅正色道,“真的是无头女鬼。”

“……”

“此地是知府谭孝纯……”杜蘅顿了顿,似乎不知该怎么措辞,“在外头所置的宅子……”

董晓悦恍然大悟,原来那江氏是个外宅,那她的种种古怪之处就说得通了。

“那江氏是郢州人,原是个……风尘女子。谭孝纯前些年任襄阳知府,两人因此相识……”

谭孝纯一年前来此地赴任,将她一起带了过来,这宅子就是那时置办的,当时请了风水先生相过宅,并无什么不妥,江氏主仆几人住进去之后也一直平安无事,谁知道就在江氏怀孕满三个月的时候,出了问题。

江氏睡眠素来很浅,怀了身孕更是时常半夜惊醒。

有一回午夜醒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见镜台前坐了一个人。

起初她以为是伺候她的冯嬷嬷,便唤了那人两声,那人不言不语,江氏觉得古怪,睁大眼睛定睛一看,那人肩膀上空落落的,根本没有头颅!

第二日冯嬷嬷和男仆寻了个道士来作了场法,那女鬼消停了几日,可没多久又来了。

自此,每逢月明之夜,那无头女鬼必然出现,起初还只是远远地坐一会儿,不怎么扰民。

那江氏也是胆大,感觉她似乎并无恶意,渐渐的也习惯了。

可那女鬼近来似乎不满足于远远坐着了。

前几日江氏午夜梦回,一睁眼就看到那无头女尸立在她床边,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还把手往她脸上摸。

人鬼殊途,那女鬼不能触到她,江氏只觉脸上有一股阴冷之气,饶是她再胆大,也是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