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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201)

“故而不能叫她知道。”郑昀道,“否则我就再不能习武了。”

月夕看着他:“可你毕竟行动不便,如何能瞒下来?”

“我自有办法。”郑昀轻快地说,“你上后不必说话,听我的便是。”

*

为了防止伤口崩裂,郑昀没再骑马,让家人去雇了另一辆马车来。

离开医馆,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回到了郑府。

孙夫人笑盈盈地迎出府来。

看郑昀从马车出来,一怔:“你的马呢?”

不等郑昀回答,她又往郑昀身上嗅了嗅,问:“怎么一股子药味。”

郑昀一阵抱怨:“母亲不知,今日人太多,惊了马,我从马上摔了一跤,扭了脚。”

孙夫人大惊:“怎的这般不小心?扭了哪里,让我瞧瞧。”

郑昀指了指左边的脚踝,只见上头已经缠好了厚厚的布条。

孙夫人面色一凝,一边让家丁将郑昀背进去,一边道:“去把我那上好的药酒拿来。”

郑昀赶紧道:“不必了,母亲,我已经去医馆治过了。”

“那些郎中都只想挣钱,能用什么好药?”孙夫人道,“听我的,用了我这药,保管你明日就好。”

郑昀只得应下,回院子的时候,一脸哭丧。

次日,月夕去探望郑昀,他躺在榻上,动也动不了。

屋子里,药味浓重。

他如今名义上伤了腿,只能坐在榻上跟月夕说话。

月夕搬了张凳子在他榻前,看着他:“你觉得如何?”

“还能如何。”郑昀一脸无趣,“原本是伤了手臂,昨夜被我母亲强按了一番脚,现在连脚也疼了。”

月夕想笑,又觉得这样十分不好,强行忍住。

“你胳膊上的上始终要换药,这么瞒,如何能瞒过去?”

郑昀拿起桌上的一片切好的梨,放入口中,道:“我院子里的人都听我的。我让他们不许说,他们就不会说。就是母亲今晚还要来给我用药,我那脚踝原本好好的,怕是要被治出病来。”

“早知如此,原本照实说了不就好了?”

“父亲母亲会生气。”郑昀道,“这事本是瞒着他们,还是瞒下去为好。且他们最见不得我跟人打架。之前我跟崔扬一道鬼混时,惹过不少事,受了不少伤,母亲日日落泪,我可不想再见一回。”

原来还有这样的典故。

月夕了然。

她想了想,道:“你觉得,冯天开那头什么时候有反应?”

说到冯天开,郑昀来了精神。

“我觉得快了。”他说,“一个正经当家的,谁能受得了这种挑衅?他必定会亲自见你,不过你得多带些人。”

“我知道,不过他必定不会拿我如何。”月夕道,“昨日洪大荣迫不及待动我,必定是崔扬那头颇有成效,让他按捺不住了。他越是愤怒,说明崔扬的事情办的越好。”

“话虽如此,你昨日以身涉险,我夜里回想,仍旧一阵后怕。”郑昀道,“可想而知,就算你早有预料,做好准备,但无论如何也准备不全。”

“没人能做十全的准备,昨日那样的结局已经是极好。”月夕说着,又给他递了一块梨,,“我早前让唐烽找人把我去护国寺的消息放出去,就是要引洪大荣动手。在城外,地形开阔,不必殃及无辜。这对洪大荣也有利,在城外动手,不会惹来官府的人,所以他一定会去。”

郑昀看着她,目光中有些意味深长。

“你也不想伤着我父亲和母亲,故而定要将他引到城外去,是么?”

月夕抿了抿唇角。

“他们待我这般好,我不会连累他们。”她说,“还有你,郑昀,冯天开那边由我对付便是,你不必出头。”

郑昀笑了笑,不以为然。

“你不曾听到洪大荣那话么?”他说,“月夕,我们是一家人,在他们眼里,也是一样。”

*

到了下午,月夕果然收到了冯天开的帖子,邀她一见,地点仍旧是迎昇楼。

郑昀看了,眉梢微微扬起:“我父亲花出去的银子,总算能回本了。”

说罢,他看着自己脚上那缠得厚厚的布条,却颇是懊恼:“早知我就不说伤了脚了。”

自从他谎称崴了脚,就被勒令在家中歇着,哪里也不许去。

月夕笑了笑,道:“你脚上的伤是假的,胳膊上的伤却是真的。就算你母亲许你出去,你也不该乱走。”

郑昀道:“我若不去,谁来保护你?太危险了。”

“我哪里要你来保护。”月夕不以为然,“唐烽和他手下那一干武师,哪个不是以一当十?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还不如好好待在家里。”

郑昀却看着她,有些好奇。

“月夕,”他说,“我还未看过你施展武功。上次那贼人追杀你,我看是阿莺扔出个香炉来,你却不曾动手。你可是有意示弱,不让人知道你武功深浅?”

月夕:“……”

凌霄那女罗刹。她心想,在扬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今变成自己被名声所累,连郑昀都打听起来。

“我跟你说过,我那些武功都是花拳绣腿。”她胡诌道,“唬人可以,真打起来却要露馅,远比不得你。我若不虚张声势,扬州那一干江湖中人又怎会服我?我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么,切不可人云亦云,跟别人一样糊涂。”

郑昀有些疑惑。

“花拳绣腿?”他说,“若真是如此,江湖中人怎会看不出来,又怎会传得沸沸扬扬?你莫诓我。”

“我诓你做什么。”月夕看着他,神色认真,“我看你是自家人,才跟你说实话,你可不许跟外人说,知道么?”

郑昀的目光闪了闪,似乎对这说辞很是受用。

第二百三十章 议价(中)

“知道了。”他笑了笑,却更不放心,“那你此去,只有唐烽够么?要不要我再多找些人?”

“不必。”月夕道,“人多了反而露怯。再说,江湖上混的人都要讲规矩,你父亲又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们若是非要打起来,伤的是他们的面子,谅他们不敢。”

郑昀思索片刻,终于颔首。

“如此,你们可要平安回来。”

月夕看着他,笑了笑:“知道了。”

*

这次与冯天开会面,是崔扬促成的。

车马到了迎昇楼前,只见崔扬已经在门前等候,身后跟着一干兄弟,看上去颇有些排场。

月夕下了马车,和崔扬见礼。

“崔把头,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她说。

崔扬微笑,拱了拱手:“晏堂主,这厢有礼。”

说罢,他看向月夕身后的郑年,道:“郑世伯别来无恙。”

郑年看了看他,神色虽和善,却颇有些勉强。

纵然崔扬是功臣,可郑年见了他,却仍想着过去的芥蒂,态度疏离,热络不起来。

“崔把头别来无恙。”他淡淡道。

月夕打量崔扬,只觉得此时的他,与那日在库房见着时已经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