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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180)

月夕按照凌霄的叮嘱,每隔一个时辰令唐烽持灵牌去府衙打探消息,衙役每回客客气气地迎接,说正在加紧办,让他稍安勿躁。

去了几回,唐烽气呼呼地回来道:“小姐,我看他们分明是敷衍我等。方才我佯装走开,悄悄地回去听他们说话。他们说纵然是公主,也得按章程办事,想一天把事办成,简直痴心妄想。还说公主蛮横,知府大人对公主已经多有怨言。”

月夕自是知道官府里的衙役办事是个什么德行,只是没想到他们一视同仁,连堂堂公主也敢怠慢。

“是么。”她笑了笑,“不必跟他们计较,迟早有人收拾他们。”

月夕想了想,觉得单靠这些人,究竟是不能成事的,自己在这里干等只会浪费时辰。

她将唐烽打发走,将阿莺唤来,问道:“我记得凌霄曾说过,你当初给她找过一个包打听,可有此事?”

阿莺听罢,眼前一亮,道:“正是,我怎么把吴先生忘了?吴先生门道多,必定比官府有用,我这就给小姐找去!”

“不必麻烦,”月夕道,“我与你一道去。”

说罢,她让人备下马车,走出门去。

吴有财的铺子就开在人来人往的街市里,栅板掩上半边,意思是主人家在,但是不做生意。

月夕在门外敲了敲,未几,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今日不接客,客官请回。”

她借着缝隙往里面张望,院子里里有人躺在凉凳上,打着扇子。

月夕也不再敲门,径直推门进去。

吴有财听见脚步声,一下坐起,见来的人是月夕,露出讶色。

“在下说过,不做小姐的生意的,小姐莫非串门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长命锁(上)

月夕听凌霄说过她跟吴有财打交道的事。沈劭当初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收买了吴有财。这吴有财也是个做事讲规矩的,并不首鼠两端,就算凌霄开价不菲,也没有投到她这边来。

“前阵子正气堂的事,先生该是听说了。”月夕道,“沈公子如今和我已是一家,不会为难先生。”

吴有财道:“沈公子可有手书交代在下?”

“没有。”

“那在下也只好对不住了。”吴有财道,“在下若坏了规矩,日后便不好在道上混了,还请堂主见谅。”

月夕微微一笑,递上凌霄的令牌,道:“先生并非替我办事,而是替公主府办事。”

吴有财接过那令牌,轻轻叹息。

“小姐果然与公主关系匪浅。”

月夕道:“先生过奖。”

“小姐真会为难我啊。”吴有财只得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先生爽快。“月夕道,“不知先生想必听说了黑水帮的事情。”

吴有财又叹一口气:“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月夕听得这话,知道有了门路。

“看来先生已经知道的不少。”

吴有财不置可否:“先跟小姐明说,黑水帮的事情,许多人都好奇,在下不想插手,故而这几日才把铺子关了。可如今既然是公主有召,在下自是不敢不从。只是在下接了这桩买卖,便十有八九要跑的远远的,躲上一阵。”

这言外之意,月夕自是明白。

“先生放心。”她说,“公主不会亏待先生,除重赏之外,还会将先生好好保护。能为公主赏识,先生必是前程无量。”

吴有财苦笑:“前程不前程,在下是不敢多想,只求保住这小命罢了。不知小姐想打听什么?”

月夕听他说的这般玄乎,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我想知道黑水帮的陈通何在?”

吴有财道:“这事,在下须得打探,不能当下答复。

“我知道,烦请先生在今日之内告诉我。”说罢,她将一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面前。

吴有财将锦囊打开,只见里面都是银子。

既然是公主出手,自然不缺银子。吴有财脸上毫无异色。

“小姐倒是瞧得起在下。”他说。

“扬州城里,谁人敢小觑了先生的本事。”

吴有财打量着她,忽而问:“多日未见,在下总觉得小姐跟过去有些不同了。”

“哦?”月夕道,“哪里不同?”

“小姐第一次来找在下时,可是先掏银子再说事。”

果然是凌霄的做派。月夕想。

“是么。”月夕淡笑,“既然先生应下了,那我就在公主府静候先生的好消息。”

吴有财颔首,忽而道:“有句话我想问一问小姐。小姐打探到陈通的下落,打算把他如何?救他还是杀他?”

月夕的目光定了定,随即道:“此人犯下许多大案,生杀并不在我,他的死活自有官府发落。我只想抓住他,保住他要杀的人。”

吴有财却道:“陈通如今已经等不到官府发落。他不是死人,就是在成为死人的路上,小姐还是告诉我,小姐是否要保陈通?”

*

仪真县。

暮色渐渐降下,晚归的路人加紧了脚步,赶在沉闷关闭以前回到家中。

一路人马急匆匆地驶入城中,惊起路人驻足围观,七嘴八舌地闲聊。

“看服色像是官府的人?”

“十有八九是去看那处被焚的驿馆。”

“不过走水,死了几个人,官府的人何至于来了一批又一批?”

“还不明白?我看这里头必定死了个大人物!”

众人恍然大悟。

“别看了别看了!”一名衙役过来驱赶,“赶紧回吧,仔细别当成犯人捉起来!”

众人听罢,赶紧四散开去。

凌霄直奔驿馆所在的街市,卫煌赶紧迎了上来。

“如何?人找着了?”凌霄下了马,即刻问道。

卫煌赶紧回道:“尚未。火烧的太大,楼都塌了。他们一整日都在清理,挖出了几具焦尸。不过都烧的面目全非,尚且难以辨认。”

凌霄回头去找万崧。只见他扶着马,在路边一个劲地呕吐。

果然是个指望不上的。她指了指队伍中的几人,道:“那是州府办案的捕快和仵作,你安排他们前去帮忙吧。”

卫煌依凌霄所言,回来又道:“应天府那边刚来了消息。公主,张大人没去应天府。”

听了这话,凌霄心头凉了一截。

“那几具焦尸何在?”她问。

“在义庄里。”

“带我去看看。”凌霄道。

卫煌神色震惊,咽了咽喉咙,有些为难:“公主,那些焦尸已经被烧的面貌全非,恐怕……”

“莫耽搁。”凌霄打断,“带路吧。”

义庄在城门外。

众人打马前往,卫煌边走边道:“今日挖出了八具尸首。听官府的人说,官驿平素有三人料理。近来天不好,大雨频频,官府间的往来不多,大约只有信使寄宿。若有八人之多,保不准有张大人的人。”

凌霄不由得蹙眉:“县府确认了张定安昨夜落脚在官驿里?他这人好玩乐,到花巷里寻乐子也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