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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179)

月夕沉着脸道:“说正经事,他究竟在不在?”

“不在。他有个应天府的亲戚要成亲,昨日就走了,说是喝喜酒去。”

月夕一怔,忙问:“他身边可带了兵马?”

凌霄听她这么说话,也知道出事了,便问:“出了何事?”

月夕将今日的事情简要地跟凌霄说了一遍,道:“陈通说已经知晓了那位大人的行踪,我才十有八九说的呃张大人,莫非说的是他要去应天府这一趟?”

凌霄脸色一沉,随即唤来新到任的公主府长史卫煌,问:“张大人去应天,身边带了什么人?”

卫煌禀道:“张大人说这回是去看人办喜事的,禁军的人脸臭,跟砸场子似的,故而只带走了五六人。”

凌霄只觉额角跳了一下。

什么禁军脸臭,她自不信这等鬼话。张定安的脾性,她清楚得很,必定是嫌跟着的人太多会碍着他找乐子。

月夕道:“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遣人过去,将张大人的保护起来才是。”

凌霄点点头,将卫煌唤到跟前,跟他大致说了经过,继而令道:“你亲自领禁军往应天府走一趟,看张大人是否到了应天,同时留人在路上仔细查探,看贼人是否留下蛛丝马迹。消息每日两报,去吧。”

卫煌本出身于行伍,凭军功得了皇帝赏识,听得这话,便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赶紧去办。

天色已晚,凌霄也不让月夕回去,安排她的人在府里的客舍落脚。

“这陈通的胆子真肥,胆敢对张定安动手。”凌霄感到不解,“就算成了,无异以卵击石,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他莫非不怕?”

月夕道:“陈通是出了名的亡命之徒,拿起刀就喊打喊杀的。徐黑水以前帮他收拾过不少烂摊子,因而他对徐黑水格外敬重。这等人烂命一条,家中也无亲无眷,杀个大官还觉得自己挣了。”

凌霄皱起眉头:“他虽是蠢货一个,我却觉得蹊跷。若说冤有头债有主,杀徐黑水的是蔡衍和找万崧,与张定安何干?”

“我亦是此想。”月夕道,“我猜,难保是官府里头什么人跟他露出风声,说是京师的旨意。也可能是万崧为了吓他,让他束手就擒,故意把调子唱高。说到这个额,我想起来,如果他真去找张定安寻仇,那么是谁人跟他说起张定安的行踪?张定安可曾跟别人说过他要去应天府?”

凌霄无奈道:“这事,知道的人只怕不少。我前几日不是跟你说了,张定安最近忙得很,府衙那头屁大点的事都要来问他的意思。他烦不胜烦。最近几日,凡是来找他的,他都叫门房回,说他去应天了。”

第二百零五章 寻仇(下)

月夕思索片刻,道:“如此说来,我等须料敌从宽才是。卫大人虽是干将,人马却是有限,为免万一,我等也不能只将此事托给他一人。张大人若丢了,府衙怎能置身事外?万崧身为知府,离这里最近,也不可太清闲不是?”

凌霄目光动了动,唇角弯起:“言之有理。”

万崧喝醉了酒,已经安睡在被窝里。听家人说公主传唤,迷迷糊糊骂了声娘,又睡了回去。

谁知过了一会,家人惊慌地跑进来禀报:“大人!公主闯进来了!”

万崧一惊,倏然清醒。

他急急地披了件衣裳出去,只见院子里火光熊熊,人影绰绰,竟有几丝抄家的意味。

一个女子径直走入院子,不是海阳公主是谁?

“拜见公主!”万崧慌忙上前拜道。

凌霄打量他一眼:“方大人好睡,连本公主传唤也不做理会。”

万崧赶紧朝家人啐了一口:“该死的奴才!公主传唤,怎的也不叫醒本官,自作主张地回了公主什么?”

家人心中叫苦,只伏地告罪。

“公主息怒!”万崧赔着笑,“是家人不知深浅,冲撞了公主,下官必定严惩不贷!”

凌霄不吃这一套,只冷冷看着他:“我话就放在此处。扬州地界,你是父母官。张定安张大人乃皇上的特使,他若在你手中出了事,你自提人头去见皇上。”

万崧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上唯唯连声。

深夜,凌霄才回到公主府,月夕仍未歇息,赶紧迎上去问:“万崧那头怎么说?”

“他那头负责去捉拿黑水帮的人,尤其是陈通和他的亲信。”凌霄道,“无论如何,我们目前只有老胡一条消息,多打探打探才是。”

“如此甚好。”凌霄点点头,“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凌霄只沉默地落座在椅子上,并未说话。

月夕知道,凌霄虽然对张定安嫌弃的很,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张定安若遇到了麻烦,她不会坐视。

“你莫不是想自己去一趟?”月夕问。

凌霄被她窥破心事,也不掩饰,道:“对付毛贼,我最是拿手,交给别人到底不放心。”

“你就算现在出发,也赶不及了。”月夕安慰道,“且你如今是公主,亲自动手,只怕整个应天府都要惊动了去。这扬州城里不能没有坐镇主事的,你且莫着急,或许到了天亮,卫大人那边就有新消息了。”

凌霄想了想,也是此理,点点头。

她这一夜睡得迷迷糊糊,不太踏实,天才蒙蒙亮,她便醒了。

消息来的并不似想象中的快,到了中午,卫煌那头才总算送信来。

信里说,仪真县的驿馆遭焚毁,正是张大人下榻之处。

凌霄手中捏的卫煌的信,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先别往坏处想。”月夕安慰道,“信上只说客舍被焚,张大人是否在里头暂且不得而知,说必定他已经去了应天府呢?”

凌霄没答话,皱着眉思索了一会,站起身来:“我亲自走一趟。”

月夕道:“你要去,我也不拦你,但定要带些人。仪真县还是扬州的地界,可以把州府里的捕快和仵作也带去,他们兴许帮得上忙。”

凌霄冷冷道:“既然如此,我索性将万崧也带去。若张定安真在里头,我就当场做了他!”

月夕知道凌霄说的是气话,只得叮嘱道:“杀他容易,不过我以为,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无论张大人是否遇难,这事都不寻常,该严加追查。”

凌霄抿了抿唇,忽而问:“你说,我是否现在报信给皇上?”

月夕摇头:“我以为可暂且按下。京师路远,皇上鞭长莫及。如今这事不清不楚,你如何奏报?再怎么样,也该将张大人下落查清才是。”

凌霄点点头,又道:“有件事,我须托付与你。”

“何事?”

“万崧已经着人去查黑水帮的余部,他们兴许有陈通的消息。我把万崧带走,怕官府的人会懈怠。我将令牌留给你,你就暂且留在我府上,督促此事。若有新的消息,你便即刻着人传话与我。”

月夕应下,道:“知道了,我会办妥此事,你放心。”

凌霄当了数月新正气堂的堂主,早习惯轻装上阵,说走就走。她让春儿简单收拾了细软,又点了府卫十二人,便打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