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朝月夕(170)

“哦?”凌霄问,“为何要提早关城门?”

“自然还是为了收拾那黑水帮的余党。”张定安道,“如今公主来了,万崧怕这些人作乱惊扰公主,便打算来个宵禁,早日肃清。”

凌霄道:“不是说万崧那头能压住么?”

“他是这么说,可如今看来,似乎又没压住。”张定安道。“今日有个富商携家眷出游,一家人惨死在城外,钱财被抢夺一空,是黑水帮的人干的。万崧那头已经请用扬州卫兵力,打算明日一早去剿灭,”

凌霄没想到,竟闹到这等地步。

“万崧这回倒是肯干活。”她道。

“听说是那蔡衍下的令,说扬州万不可乱,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平息。”

凌霄觉得有意思。

“这话说的,就跟皇上在此坐镇似的。”

“还不是因为公主在此?”张定安笑了笑,“谁人不知公主是出了名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若公主恼了,闹到皇上哪里去,他们可要不好交代。”

“那他们可是打错了主意。”凌霄拿起茶杯喝一口,“张大人才是皇上派来的人,他们若懂事些,该防着张大人才对。”

张定安干笑了两声:“公主这是哪里话,臣下也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岂敢与公主相提并论。不过,公主日后要出城,还是跟臣下说一声才好。臣下手里的禁军,可是要保护公主的,须得处处随行。”

哪来的这么多规矩。凌霄不屑,敷衍地应一声,又道:“月夕那边,你还是差个人去将徐黑水的事告知一声。虽然镖师们都在,按理说不会有什么事,但也要让他们多加防范才是。”

“公主放心吧,臣下昨日就跟晏小姐还有邓五爷叮嘱过了,他们心里头有数。”

凌霄点点头。

不得不说,她一向知道这张定安这人虽惹人厌,但办起事来却十分妥帖。否则,也不会凭着一己之力将自己和晏月夕的事拱到皇帝面前。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凌霄看着他,“我和晏月夕的事,沈劭可知道了?”

张定安一愣,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这扬州城里,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晏月夕,就是张定安了。晏月夕先前一直昏迷着,那么如果沈劭知道了此事,便定然是张定安说的。

他笑了笑:“公主是想他知道,还是不想他知道?”

凌霄一下阴沉了脸。

她如今越发不能玩笑了。张定安心里叹口气,道:“知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来客(中)

凌霄目光定住。

“臣下猜他大约预感到了什么,所以公主昏迷之后,他一直守在公主身旁寸步不离。臣下后来收到皇上的密信,知道公主已经回去了,于是赶紧跟他道明了真相。”说着,他又臭不要脸地笑了笑,“不然就算皇上派人来绑,他也不肯离开扬州不是。”

蓦地,凌霄觉得耳根浮起热气。

沈劭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想着那场面,心头似打秋千般荡了一下。

“他听说以后,有何言语?”凌霄追问。

“还能说什么。”张定安苦笑,“先是疑我胡诌骗人,等我一一列举事实,循循善诱,费了许多口舌,他才终于开了窍。他吃惊得很,像根木头一般坐了许久,然后问臣下,原来他这些日子见着的都是公主?”

心头又荡了一下。

凌霄的唇角忍不住浮起笑意。

她知道他吃惊时是什么样子。就像小时候,被她的恶作剧捉弄一样,狐疑踌躇,与平日里精明的模样判若两人。

要是自己在场该有多好。她想,可惜了。

“还有呢?”她又问。

张定安叹口气:“他说,他与公主已经如此亲密,若不像皇上求娶,怕是对不起公主。”

凌霄:“……”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信以为真。可当她瞥到张定安那促狭的目光,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在扬州的这些日子,什么时候跟沈劭亲密过?

她恼羞成怒,手上的茶杯还没飞出去,张定安已经一溜烟跑开了。

*

万崧的手段,算得雷厉风行。

据说官府围剿的兵马一到,黑水帮的帮众立马乱了阵脚,四散逃开。隔日,万崧就在菜市口砍了好些匪寇的脑袋,以儆效尤。

“如此说来,还有许多漏网的?”凌霄道,“他们本就群龙无首,逃窜到别处,还不是继续作乱。”

“那便是别处的事了。”张定安道,“万崧的本事,也只限着眼前的一亩三分田。只要那些人不在扬州的地界上作乱,他也就满意了。”

凌霄轻哼一声,暗道什么狗官。

“折腾了三日,我今日可以出城了?”她问,“也不知晏月夕如何了。”

“那边早上传了信来,一切安好。”张定安道,“方才有个帖子递了来,这位客人,公主兴许得见一见。”

说罢,他将一张帖子呈上。

凌霄接过,只见名帖上赫然是江东王府的字样。

“三哥哥来了?”她一怔。

“那倒不是。”张定安道,“江东王不轻易离开九江,好几年没出来过了。”

凌霄瞟了他一眼:“你倒是查得清楚。”

张定安笑了笑,继续道:“来的人有两位,一位是江东王身边的内侍总管怀恩,一位是他器重的门客,姓刘,人称刘先生。”

听到刘先生三个字,凌霄眉间一动,随即让他召来。

没多久,太监引着两人进来,果然是怀恩和刘四。

怀恩年纪与曹煜差不多,是宫里的老人,一直侍奉在江东王身旁,凌霄过去与他颇为熟稔。

多年未见,怀恩见到凌霄,笑眯眯行礼。

凌霄也和气地与他寒暄叙旧,问起身体。

“老奴身体虽不如前,却还硬朗。”怀恩微笑道,“这些年,老奴一直念着公主,如今见公主玉体康健,便也心安了。”

凌霄笑道:“难得你一直想着我,不知三哥哥如何了?这次怎没有一道过来看我?”

“三殿下本想过来,可近日偶感风寒,不得出门。”怀恩道,“他让老奴给公主带话,说等大定了,再与公主见面不迟。”

凌霄微微颔首,不由蹙眉:“如此说来,三哥哥的身体还是不大好?”

怀恩叹息一声:“被那年大病一直折腾道如今,一身病痛的。不过他也习惯了。知道公主南下,高兴了好几日,倒是精神了些。”

凌霄想起上回在九江,和江东王隔帘相见的情形,倒是不疑有他。

“三哥哥怎么的病了那么长日子?”她说罢,看向一旁的张定安,“太医署知道么?可遣人去过了?”

张定安恭敬地答道:“太医署每年都遣太医前去请脉,是先帝时候就定下的规矩,今年皇上更是讲一年一请更替为一年两请。臣听主治的太医说,三殿下的病乃是顽疾,只能调养,不好根治,所以一直未能康复。”

“原来如此。”凌霄道,“都是我这些年疏远了,未能多多过问三哥哥。也不知三哥哥可曾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