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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月夕(167)

“若是能探到什么动静就好了。”凌霄道,“不过张定安也是,拿着包不明来路的药就让你吃下去,若是别的毒药又该如何?到时候不光我放不过他,皇上也必定不会饶过他。”

听她说起皇帝,月夕怔了怔。

“皇上?“

凌霄哼了哼:“你还不知道吧?我跟皇上说你中毒了,他说不可让你平白丢了性命不但让张定安尽快救治,还让太医院去查水匪们一般会使什么毒,连夜八百里加急送药来了。不过若不是我催着,想来也不能这么快。”

这话,似乎是在炫耀。

月夕听着,心中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多谢你仗义。”她拿起杯子,喝一口水,“不过也不必如此,让皇上费心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皇兄?”凌霄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面上假正经,任性起来也绝非常人能比。”

说起皇帝任性,她不由地想起皇帝背着她把沈劭召入京师的事,忍不住郁闷。

他究竟将沈劭召去做什么?

月夕的心思却在另一头。

她瞥了瞥凌霄,道:“皇上道我冒名顶替了你这么久,可是大为光火?”

“自是光火。”凌霄无所谓,“不过他恼的是我,说我不该瞒着他,让你留在宫里。你放心,他对你没什么怨言,还说你替我受伤,大有功劳。张定安来给你治病,也是得了他的旨意。”

月夕听着,心头松下了许多。

砍头似乎是不会有了。

凌霄却忍不住念起沈劭的事情,皱眉道,“你可知,沈劭进京去了?”

月夕回神,道:“听张定安说过。”

“我告诉你,我出发前,皇上特地把我叫到跟前,说了一通大道理,说什么沈劭当前和名望和地位,不能够尚公主,还说让我将这些话转告沈劭。”凌霄说着,杏目圆瞪:“可转头,他就趁着我南下把沈劭召入宫了。这可不是专门说来耍我的?”

月夕却看着她:“若是你遇到了沈劭,你会说么?”

凌霄张了张口,眼睛看向别处。

“说什么说。”她瓮声瓮气,“沈劭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说这个?”

月夕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放心好了。”她说,“皇上说要你转告沈劭,不过是找个由头,把话说给你听罢了。”

凌霄看着她,好一会,道:“你倒是懂他的心思。”

月夕眨眨眼:“这又何难?你不过当局者迷罢了,看不到皇上其实很关心你。若非如此,你现在已经在丘国了。”

凌霄在鼻子里轻轻哼一声,却并不反驳。

月夕又问:“这次回去,你可曾与皇上好好谈过,从前的心结,可开解了?”

“算是说了许多。”凌霄昂着头,道,“可是反正我不打算待在皇宫了,日后也不想回去,心结不心结,我并不在意。”

“皇上跟我说过,你的婚事要过他的那关。”月夕道,“我想着,他不会让你吃亏的。”

凌霄却不屑道:“我自己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嫁不嫁,嫁何人,吃不吃亏,都不必他来操心。”

月夕听着,却是微微一笑。

“沈劭与你是一个想法么?”她说。

凌霄面色僵了一下,双眸凶光乍现。

“你们这些人真奇怪,谁说我一定要嫁沈劭了?”她说。

“别人是怎么断定的我不知道,我可是亲耳听到的。”

心头莫名地蹦了一下。

“沈劭跟你说了什么?”她随即问道。

“跟沈劭没关系,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月夕瞟向她,“我是听你说的。”

“胡说八道,我现在才与你说上话,什么时候跟你说了。”

“就在我那天出宫的时候。”月夕道,“我走在路上,脑海里头一直听见一个呓语般的声音,就像被下了咒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就连神智也迷糊起来,连被人追杀也来不及躲,幸而曹公公赶到,才救了我一命。”

听到这个,凌霄来了兴趣。

她直觉这与二人互换之事有关系,心想莫非是真有什么闲得淡出鸟来的神仙在下咒,而后,她们二人就换回来了?

“哦?那呓语说了什么?”她忙问。

月夕看着她,似笑非笑。

“那时情势紧张,别的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它说什么阿劭你要好好活着,等我之类的。”

凌霄愣了愣。

热气不可抑制地翻涌上来,她的脸颊一下泛起了红晕。

她自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当初在山庄里逃命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毒愈发重了,情急之下,想对沈劭交代一二,可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是你说的,对么?”月夕问道。

凌霄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要熟了,自己此时在晏月夕面前,仿佛被剥了衣裳一样赤条条。

“是么。”她强装镇定,嘴上仍在狡辩,“我那时有些迷糊,不记得说过了什么……”

“真不记得?”月夕却盯着她,“你再想想。”

凌霄见她神色颇是认真,咽了咽喉咙。

“也许说过吧。”她揉了揉鼻子,老实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促膝(中)

月夕的眉间动了动,舒开来。

“我就知道是你,”她倚在隐枕上,轻轻道,“我那时候想,你兴许遇到了祸事。”

凌霄发现她全然没有拿自己和沈劭走近的事兴师问罪的意思,一时有些结舌。

“你……”她试探地问道,“你不怪我收留沈劭?”

月夕抿了抿唇角,道:“有什么好怪。说到底,若非我报仇心切,将沈劭活着的事告诉李阁老,也不会有这场祸事。这后果我自己担了,也就扯平了。”

凌霄望着她,只觉心头的一桩纠结终于散开,露出笑意。

“那还是说说正事。”她忙道,“你那会儿怎么就听见我说的话了?”

月夕想了想,道:“我醒来之后,也想了许久。此事的渊源虽不知,但或许需要机缘,如同机关一般,触到了,你我就会换过来。”

凌霄皱皱眉,道:“这个,我也想到过,可究竟是什么机缘?”

“那得问你。”月夕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坐在马车上就突然变得头脑混沌,然后就换了回来。我想着,十有八九是你那头出了事。你想想看,你说这话时,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见着什么异人?”

凌霄摇头:“我那时中箭又中毒,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做什么?”

月夕道:“如此说来,就是命快没了的时候,才会有此异事?毕竟上回你我互换,也是有难。”

凌霄琢磨片刻,似乎有道理。

“那上回是因为谁?”

月夕道:“自然是因为你。你是被气死的,我不过吞了假死药,又不致命。”

“那难说。”凌霄道,“我后来去你说的商行再找那假死药,人家没有了,说现在不兴这个。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兴?说不定就是太危险。人吃下去,醒不过来,便是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