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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穿成国舅爷后我要死了[西汉](415)

殊不知汲黯不想来。

卫长君收到信的时候,汲黯还不知道刘彻希望他出任五原太守。

五原郡直面匈奴,在太守任命方面刘彻不得不谨慎。他又琢磨几日,赶上十五大朝,刘彻才又一次提起此事。

东方朔又想露头,刘彻一个眼神把他按下去,令汲黯出列。

汲黯一听天子令他出任五原太守,激动地拜伏于地谢主隆恩,但拒不接印。

五原清苦,如今荒无人烟。可是以汲黯的聪明应当可以想到天子不会叫汲黯在五原一辈子,否则他同藩王有何不同。在五原无过便是功。他从五原回来,刘彻不想他入朝,也得赐侯爵,哪怕只有千百户。毕竟朝廷还指望后来人主动戍边。

有李广做梦都想封侯在前,刘彻认为汲黯心里不想远离京师,明面上也会欣然前往。以至于刘彻差点失态。

刘彻很是好奇:“长孺为何不愿前往五原?”

长孺乃汲黯的字。刘彻这样称呼他,语气称得上温和了。

汲黯大抵听出来了,一时间他想到以往公孙弘不如他,如今公孙弘乃御史大夫,在他之上,他的官越做越低,现下还要被发配至边疆,他很委屈,当廷哭出来,哽咽道他走后谁为陛下纠正过时,查缺补漏啊。

候在一旁的黄门和小黄门皆低下头去翻个白眼,心里想的是,不提纠错,看你有了白发,陛下还有可能心软。

刘彻向来吃软不吃硬,汲黯这招用对了,但他不负刘彻给他的评价“愚”,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彻脸色发冷:“看不上五原太守?”

汲黯也是看着刘彻长大的,听话音直觉不对,改说他体力难以胜任太守之职。

刘彻想说:卫长君受过重伤的人都敢去朔方。话到嘴边,刘彻咽回去,他此时拎出卫长君,回头叫卫长君知道了,卫长君敢只身回来跟他拼命。

“既然体力不□□就回家颐养天年。”刘彻令丞相尽快安排人接替汲黯之位。

汲黯忘记哭泣,三公九卿傻了,陛下什么意思?汲黯这是被贬了?

刘彻瞪丞相:“朕再重复一遍?”

丞相慌忙称“诺”。刘彻起身,丞相下意识问:“陛下,由谁出任五原太守?”

汲黯终于回过神来,跪下直曰他愿意前往。

刘彻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普天之下能让他自打脸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卫长君。前者生身之母,后者过于神奇。

敢打他脸的只有三岁以前的皇长子刘据。

如果不是命不长的卫长君和素来骄纵的韩嫣在朔方,近两年不曾有半点抱怨,刘彻也可以理解汲黯。偏偏没有如果,偏偏汲黯当众拒绝,刘彻如何不气:“天下是你的,你不想去不去,说去就去?没有汲黯,五原郡就不建了?朕无人可用?”

从来不怕得罪人,大汉作死第一人朗声道:“陛下,臣愿往五原郡。”

众人忍不住抬头看看谁这么不怕死,一看是主父偃,众人神色精彩了,巴不得他赶紧滚的人很想附和两句,又因时机不对生生忍下去。有人不禁幸灾乐祸。有人无法理解,不当天子近臣,甘愿戍边,他还没睡醒吗。反正一时间朝中压抑的氛围没了。

刘彻盯着主父偃:“再说一遍。”

“臣愿前往五原郡。”主父偃拜伏于地,求天子允许。

刘彻给小黄门使个眼色,小黄门唱到“无事退朝”。随后刘彻令主父偃留下,除了他的近身黄门和小黄门,连郎官东方朔也被撵出去。

出了殿门,众人看到魂不附体的汲黯忍不住同情。并非汲黯人缘好,而是他们想到汲黯今日因为两句话被贬,明日他们就有可能因为说错一句话而丢掉性命。

众人的理解令汲黯红了眼眶,忍不住诉说委屈。不支持建城的公孙弘开口道:“你不该拒绝陛下。”

“我——”

公孙弘微微摇头,向来想说什么说什么的汲黯头一次很有眼色倏然住口。公孙弘提醒他:“国舅爷都没叫苦叫累,一去两年没回来过,你比他尊贵?”

东方朔急了:“你这意思是国舅爷不该去?汲黯兄被贬盖因国舅爷不曾拒绝陛下?”

公孙弘也认为下一任帝王非皇长子刘据莫属,他又很懂审时度势,所以他不敢得罪卫家,“我的意思,塞外荒无人烟的时候,卫大公子都敢前往,如今朔方城立,五原同朔方相邻,汲黯到五原有大公子帮衬,比大公子当初容易多了,汲黯没理由拒绝。陛下心里这样想的。”看向汲黯,“你不但拒绝,还是当廷拒绝,陛下如何不气?”

汲黯:“陛下命我出任五原太守,我就得前往五原?”

闻言公孙弘不想再同情他:“你可以拒绝,陛下也可以不用你。”说完迤迤然走人。

东方朔也懒得同情他,陛下不是想用汲黯,也不会不许他再一次自荐。

公孙贺、李息和公孙敖等人事不关己地各自散去,懒得掺和此事的人离开,往日汲黯得罪的人也各奔东西,偌大的殿外只剩汲黯一人。

汲黯此时还没意识这将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站在皇宫之中。

刘彻留下主父偃并非对他有诸多叮嘱,而是有话要问:“知道长君为何不喜欢你,甚至吩咐家奴,不希望在家中见到你?”

主父偃:“大公子为人坦率,爱恨分明,真君子也。”

刘彻想笑:“你可知汲黯为何不想去五原?”

“边疆民风彪悍无君子,日子清苦,汲黯出身世家,确实吃不了那种苦。微臣自幼家贫,于微臣而言,有吃有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都称不上苦。”

刘彻见他执意要去,也懒得点明:“主父偃,汲黯到五原,卫长君厌恶他都不会动他。你到边关,若是犯了错,卫长君敢打的你抱头鼠窜。”

“微臣罪有应得。”主父偃弯腰低头再次请求。

刘彻:“五原如今是一片荒凉的草原。前往五原,你不止要准备农具、木材,还有诸多生活用品。这些你可曾想过?”

“微臣自幼家贫,一针一线一饭一蔬都需要微臣自己谋划。”

刘彻给小黄门使个眼色:“若无雨雪,一月一出发。两千骑兵,同韩嫣一样。五万服兵役的平民。三月后五月前有千户关东贫民前往此地耕种田地。”

“诺!”主父偃接了太守印,激动地跪下。

刘彻抬抬手:“卫长君跟朕提过,你素来行事无度,心胸称不上宽广——”说到此,他故意停下。

主父偃满脸错愕。

刘彻脸上露出笑意:“很意外?朕还没说完。朕不清楚你在宫外那些事。卫家奴仆时常进城,卫长君应当是听他们说的。卫长君说你虽有过但也有功,罪不至死。”

主父偃瞠目结舌。

刘彻:“兴许你在他家住过,卫长君见不得你惨死。兴许他那一日突然心软。但这些不等于他想跟你做邻居。”

“微臣改,微臣一定改。”早在提出“推恩令”的时候主父偃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他其实不想死,但他穷怕了,他不想再受穷就得成为一个对天子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