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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总想给我补肾(45)+番外

医学上总爱讲“五年存活率”,裴多律也大抵如此,或更极端,要么生要么死。

然而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总是推迟。

……

纪乔哭饿了爬起来,打开门看见客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药材收回原位,桌上放着一荤一素,电饭煲啪地一下打开,里面有温热的粥。

这个家依然有它虚假温馨的样子,纪乔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眼泪吧嗒吧嗒滚进了粥碗里,他舀了一大口,好咸。

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裴多律出差的时候他宁愿回出租屋。

裴多律现在在哪呢?

他也不是爱哭,但从小纪梅云就教他,哭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尽管可以在爱你的人面前哭出来,诉尽委屈。

很多事情多年后才能想明白用意,纪梅云经常出差,怕他在家里受到柯瑞隐形的区别对待不敢说。

纪梅云告诉他可以哭,大声哭妈妈就知道你委屈了。

纪乔心大,柯瑞是很偏心柯鑫,但是弟弟身体不好,让着是应该的。

纪梅云生前,纪乔是没哭过的,小时候打针不算。

裴多律还爱不爱他不知道,反正纪乔哭了两次了。

他已经不知道极致的快乐应该是怎样的,按理说他知道裴多律双肾完好,应该乐得找不着北。

可他忘记该怎么笑,笑起来会不会像个疯子。

纪乔看过很多心理书,力图找到安慰裴多律的方法,顺道自己也看进去一点,平平缓缓支撑他走过这五年的孤寂。

他大概也生了一点点病,终于等到痊愈的曙光。

大喜大悲是危险的,妈妈也说可以哭,于是他放任了自己发泄,把苦和忧先放走,腾空了再接喜和乐。

他哭着哭着,因为裴多律纵容的目光,还率先诞生了委屈。

他们错过这么多年,以至于再遇时他如此灰头土脸,早知送外卖的时间不如拿去升职,或许还能更早遇见。

吃完了一碗混合咸水的粥,桌上的菜几乎没动,他起身下意识想端起来包上保鲜膜放在冰箱明天再吃,平时和他裴多律两个人吃都不留剩菜。

剩菜会被裴多律倒掉。

纪乔收回了指尖,就让它随便烂在夏天的闷热里。

他又回了屋,发泄得差不多了,竟然是比从前要好眠。

直到闹钟响起,纪乔才睁开眼,看见日程上写着“保险公司上门”,脑子慢慢苏醒,是了,这一出荒唐的婚姻,快完成它的使命了。

他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四处环顾家里,还好裴多律昨晚收拾了,看不出他们拆家闹离婚的痕迹。

手机收到保险经理的消息,说半小时后会到,请做好准备,大概十分钟就好。

纪乔垂了下眸,经理怎么周末还要上班,不能请假吗。

倏地响起敲门声,不等他开门,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

进来的是裴多律,他换了一身衣服,估计昨晚回大房子去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了,是大吵一架后不尴不尬的关系。

纪乔想起自己发的疯,把这些日子的形象毁于一旦。

他破罐破摔地坐在沙发上等。

裴多律进了卧室,伸手在床头柜里摸了一下,拿出一个红色丝绒戒指盒。

从款式到内容都非常俗气。

他定制了两枚铂金戒圈,想借着保单的名义拿出来,浪漫好像太迟了。

他站在床边,拿出一枚,戴在自己左手无名指,像举行一场只有一个的婚礼。

戒圈一寸一寸推到指根,连在了心上。

“婚戒。”裴多律把剩下一枚递给纪乔。

纪乔一颤,看也不看地接过来,自行套在手上。

不是真心给的,比不上上一枚。

他坐在沙发上,裴多律站在沙发后,那只戴着婚戒的手就搭在沙发背上,距离他的肩膀不足一尺。

纪乔余光偷偷看过去,光线从阳台撞进,聚在了那枚小小的戒圈上,反射出一朵细细的火花。

婚戒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因为它是一对的。

保险公司的经理张女士,假经理真嫡系,是裴多律一手提拔的,盛悦保险收购完毕后,她就回归英士集团了,保险兑付这一项早就通知按照正常流程在走,只是资金卡在打钱这一关,等裴总挥手放行。

今天是她此次助攻之旅的最后一次,下午就能打钱了。

裴总一个星期前就嘱咐她做得真一点,张经理专门找人写了小程序,搞了一张婚书,带上礼品和婚庆蛋糕——因为她说纪先生收到礼品很开心,被着重强调这次还要带。

张女士自己发挥了一下,迎合总裁心意地买了一套很贵的红色龙凤被——保险公司送四件套,再正常不过。

从车里提着大包小包上来,短短一段没有空调的路,走得张经理汗都下来了。

不过,她的所有燥热,在开门的一瞬消失不见,屋里空调很足,最重要的是气氛不对。

好像要离婚的样子。

无论是三催四催赔付的纪乔,还是想通过此次追求纪乔的裴总,都好像忘记了这件事。

“……”头大。

老板没发话,张经理只能对这诡异的气氛视而不见,强撑笑容:“允许我拍两张照上传系统吗?”

纪乔:“请。”

张经理举起手机拍了一下同居小窝,当着纪乔的面上传到了以假乱真的小程序,道:“请两位坐近一些。”

裴多律坐到了纪乔左侧的沙发上,两人的手都搭在膝盖上,同款戒圈熠熠生辉。

张经理拍了一张,被冻得胡言乱语:“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祝你们婚姻幸福美满。”

“好啦,核实就到此为止了,很抱歉因为盛悦保险内部重组让纪先生和裴先生等待这么久,这是盛悦的一点歉意。”

纪乔看着放在桌上的蛋糕,六寸的,中间有一颗爱心,动物奶油的香气漂浮空中,还有淡淡的芒果味,冰凉甜爽。

沙发边立着一套红色喜被,哪里都很喜庆,除了结婚对象。

“谢谢。”纪乔本应为额外的赠礼而欣喜,他努力地笑了出来,“你们公司真好。”

张经理拿出婚书,总觉得自己在给总裁办理离婚手续,心态差一点就要嘴瓢了:“这是恋爱保险兑付的新婚夫妻很喜欢的纪念品,希望你们喜欢,记住这个幸运的日子。”

仿民国百年好合的婚书,按了手印也没有法律意义。

张经理拿出了印泥,纪乔硬着头皮伸出拇指,按了一下。

裴多律指腹沾了红泥,在纪乔落印的地方轻轻一摁,盖住半个指纹,凑成一个心形。

纪乔愣住,看着婚书的目光被转头的裴多律擒住,发烫了起来。

张经理圆满完成任务,但肯定没有额外奖金了,有点悲伤地走了。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老板笨嘴笨舌的,果然,老板只会对打工人画饼,对老婆就是老实人。

屋里重新剩下两个人,纪乔搓搓自己的指腹,看向戒圈,他说要网购,裴多律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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