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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听闻惊风(161)+番外

送往六合山的清单,大多还是比较矜持的,主要可能还是因为瞻明仙主看起来实在是凶。但即便只是些寻常心愿,凤怀月也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去“把臂”,该是何等场景,于是强烈要求同往。

新招来的管事紧急制止:“公子万万不可!”

凤怀月:“为何?”

管事答:“这是另外的价钱。”

凤怀月:“……”

管事坚持不肯松口,因为这也是越山仙主的意思。当初卖既然是分开卖的,现在就断然没有在瞻明仙主旁边再白添一个凤公子的道理,否则让那些专门为求见一面凤公子,而拼死斩妖的修士如何想?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凤怀月就是十分想去,于是他退让一步,道:“那我易容总行了吧?”

管事一琢磨,好像易容确实可以,因为反正也没人知道嘛,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觉得吃亏。

“那公子可得易好一点。”

“这是自然。”

凤怀月花三天时间,亲自给自己绘了一张易容面具,又将身形也遮了遮,打扮成六合山小弟子的模样。

首批想要与瞻明仙主“把臂同游”的队伍共有十人,有男有女,他们陆续抵达六合山,被暂时安排住进了后殿。

司危问:“你去做什么?”

凤怀月理直气壮:“看一看。”

司危拎住他的后衣领:“我发现你对这件事好像极有兴趣。”

凤怀月答:“正常,毕竟平时也见不到这么多喜欢你的人。”

司危:“放肆!”

凤怀月:“放开!”

司危没有放,而是将人一路拎进了禁闭室之中——三百年专门修来关这刁蛮美人的,三百年后修葺一番,也能继续用。凤怀月被迫故地重游,双手扒拉着栏杆问,你凭什么关我!

司危转身离开:“让你好好想一想,本座在外到底有多受欢迎。”

凤怀月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出笔墨开始地给余回告状,他又关我!

余回收到信后,熟练提笔落字,这还了得,分,立刻就分。

结果刚派木雀送出去,就又收到另一封——他又把我放出来了,六合山的温泉甚好,我很喜欢,摸起来十分丝滑。

余回:“……”

凤怀月:大摸特摸。

摸完之后,他又在六合山那张离谱大床上美美睡了离谱大瞻明仙主,翌日清晨虽然腰酸背痛,但还是坚持要同游。群山绵延不绝,云海苍茫,加之这一日又天高气爽,的确是出门游玩的好时候。这么一支十人队伍,想要个个“把臂”,自然是做不到的,但因为瞻明仙主心情上佳,所以每到陡峭处,总要停下来,颇有礼数地让众人握住自己的手臂往上登。

凤怀月觉得此举真是毫无道理。

管事此时也易容跟着他,见状便笑道:“这才是登山的乐趣所在。”否则人人御剑拔地而起,这六合山只怕不到半个时辰就能飞完,哪里还能称得上一个“游”字。

凤怀月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千回百转的“嗯”。

酸得要死。

好不容易“同游”至傍晚,众修士皆自尽兴散去,凤怀月也已不见踪影,这种离家出走的戏码,他熟得很,闭起眼睛也能摸回鲁班城。鲁班城中同样极热闹,越山仙主与众人一道游罢灯河,刚一回家就见院中正杵着一个仙气飘飘的白色身影。

虽然这一般是余回的活,但彭流所积攒的经验也并不少,他熟门熟路地差人去收拾客房,凤怀月却道:“我只是顺路来歇一晚,明早就要回纵星谷。”

“这般着急?”

“我也要办一场酒宴。”

前阵子送往纵星谷的清单数量不少,彭流觉得这也合理,于是他大手一挥,拨出一群弟子,随凤怀月一道回了谷中,让他们帮忙准备。第一批想与凤公子共游星河的宾客很快就被邀了来,比起六合山的宾客,他们显然要更爱美些,个个都是盛装出席,站在山坡上时,衣袍璀璨如星。

侍女们采摘香草,将宝石大船熏得如春日花田,又备好美食与美酒。凤怀月亲自操纵机关,带着这百余人乘风而起,彼时正是夕阳西落,红霞满天时,金船飘浮在火烧云间,实在壮阔极了。于是有人开始吟诗,有人取下古琴以乐和之,有人又随乐起舞,凤怀月身穿华丽大袍,端着酒杯于人群中穿梭,时不时鼓掌喝彩,喝累了,便扶着旁边人的胳膊休息一阵,同时不忘到处乱瞟。

管事低声道:“瞻明仙主或许未曾来。”

凤怀月:“谁说我在找他了!”

然后继续满船乱把人家的臂,从夕阳西落,把到繁星连成壮阔银河,最后踉踉跄跄往前一栽,彻底醉了个人事不省。

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卧房。司危正坐在床边,问:“醒了?”

凤怀月立刻与他算账,你昨晚竟然没来?

“来了。”司危道,“只不过无人窥破结界。”

来了,账就更要仔细算。凤怀月顶着宿醉后的闷痛坐起来:“那你就看着我与旁人亲热吗?”

司危却道:“什么亲热?”

凤怀月:“……这还用问?”

司危摇头:“三百年前的你,比这更随心所欲。”

凤怀月一噎,怎会如此,三百年前的你过的到底是什么苦日子。

司危用拇指替他按揉太阳穴。

凤怀月侧头躲开,继续无理取闹:“那席间还有人写情诗,你难道没听到吗?”

司危道:“听到了,写得很不错。”

凤怀月:“我不是让你点评!”

但司危就是这么丝毫不计较,因为他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思考,都觉得自己甚是完美,世间绝无人能匹敌,而恰好,凤怀月又是出了名了喜爱追求奢华美丽,奢华,美丽,瞻明仙主迎风张开手臂,自信满满,舍本座其谁。

凤怀月无语:“我追求的不是你这种美!”

司危耐心询问:“那是哪种?说来仔细听听。

凤怀月想了想,哪种美?残霞夕照,花坞苹汀,或是早雁为双,星满空江,再或者,蓑衣渔翁独钓寒江雪,紫袍仙人梦度镜湖月。这世间盛景实在是多,说也说不完。但想完盛景,再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人,忽然又觉得若将他放置进这三千世界的风花雪月里,像是也极为合适。

司危:“嗯?”

凤怀月勉为其难地承认,好吧,你也是美的一部分。

司危刨根究底:“一部分是多大一部分?”

“嗯?”凤怀月忽然就来了精神,因为他发现司危虽然不会为了人吃醋,但好像会为了人以外的世间万物吃醋,十分斤斤计较。

于是他立刻用拇指和食指比出芝麻粒大小的一丢丢,大概就这么点吧,确实不能再多了……喂喂喂你做什么!啊,救命!不止不止,可以给你再多一点!

司危松开手:“多多少?”

凤怀月泪眼婆娑,用手比出一个大圈:“九成,你占九成,余下世间万物平分剩余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