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俯听闻惊风(160)+番外

凤怀月易容之上再套易容,将木兰岛上大大小小的热闹全部凑了个遍,最后醉醺醺地走不动了,才被带回鲁班城。城中一切如故,阿金也如故,凤怀月酒醒之后,本想再去他家混几坛女儿红,结果坐在院中刚聊了两句,没等到饭点,司危便从天而降,亲自将人拎了回去。

凤怀月一路挣扎,一路滋儿哇。

城中百姓齐齐捂着耳朵感慨,瞻明仙主对凤公子,真是越来越冷酷严苛,三百年前还只是不准他办奢华大宴,现在就已经发展到连去朋友家中吃一顿便饭都不行,据此推测,下一步怕不是要送去昆仑山里看守竹林。

结果没过几天,两人还真就双双消失在了鲁班城,这显然越发坐实了众人的猜测——就说嘛,世间哪有人能当面忤逆瞻明仙主?看来三百年前得的那些教训,凤公子是一点都没往心里记。

彭府内,彭流匪夷所思:“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余回站在石桌边,指着堆满宣纸的厢房,无声胜有声,谁不想走,我也想走。

“指什么,这已经是我极力劝阻过的结果。”彭流丝毫不愧疚,“人要知足。”否则现在准备与你成亲的斩妖男女老少英雄,少说也已经排出了两里地。

“焉知你替我劝阻出去的不是好姻缘?”余回不为所动。隔日,他也拍拍屁股回了金蟾城,生动演绎何为债多不愁。

六合山巍峨高耸,悍然撑扶着天与地,一眼望去尽是些奇峰秀木,云海绵延倾泻,飞瀑湍急生虹。大殿位于山的最高处,由玄金石砌成,在阳光下会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黑金暗色,凤怀月只看一眼,就甚是喜欢,这其实能勉强能算作失忆的好处,因为三百年前喜欢过的,三百年后还能再喜欢一次,不亏,相当于过了两辈子。

司危抚了抚他的头发:“好,那我们就过两辈子。”

大殿内里,也依旧保持着三百年前的样子,有大得离谱的温泉,大得离谱的床,还有同样大得离谱的瞻明仙主,至于具体能有多离谱,翌日清晨,唯一有发言权的凤怀月浑身酸软,腰腿无力,半天爬不起来,觉得这日子果然没法过,于是趴在床上仔细列计划,计划要如何从六合山成功逃跑,同时顺便卷走几箱值钱货。

司危靠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看了半天,问道:“列完了?”

凤怀月将纸揣进怀里,列完了。

司危勃然大怒:“你居然不带着我?”

凤怀月正色:“带着你我屁股疼。”

司危却不听,强行将清单从他怀中抽出来,把自己的名字粗粗加上去,还要加在第一排。

凤怀月试图划掉而不得,最后只好一起带上。

新的月川谷,其实应该叫纵星谷,就是先前余回与彭流精心挑选的那处地界,目前看起来,周围环境还是万般荒凉的,但无妨,凤怀月站在谷口,志得意满道:“等我住进来之后,它就不荒凉了。”

不荒凉,还会变得越来越热闹,毕竟修真界中,谁会不想赴一场由大美人主持的欢宴呢?只怕消息刚一传出去,立刻就会引来千万人争相登门。

初春时节,谷中正是银草如剑花成海,凤怀月惬意吹着风,赤脚踩过小溪,故意让水溅了司危一身。走着走着,他又想起一件事,便回头道:“对了,我刚到鲁班城时,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就是这片银草花海。”

“梦里有谁?”

“有你,我看到了三百年前的我,也看到了三百年前的你。”

“怕吗?忽然梦到一张三百年没有见过的脸。”

“不怕。”

凤怀月拉着司危,一道坐在草地上晒太阳:“有时候我会想,幸好有阿金,但有时候又觉得,即便没有阿金,即便我没有在鲁班城待很久,又恰好与你擦肩而过,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我们也一定能再遇到。”

司危眼神柔软地看着他,微微低头凑近。

眼看唇瓣即将贴合在一起,凤怀月忽然眼神一飘,又轻又快再加一句:“你也一定会再度取走那块玉骨!”

司危动作稍稍一僵,而后便越发用力地亲了下去,颇有那么一点点恼羞成怒的味道,他凶巴巴的命令:“忘了!”

凤怀月头摇成拨浪波:“不忘,将来吵架时还要拿出来用。”

总之道德高地这种好地方,一旦站了上来,你就休想再把我扒拉下去!

司危头疼,拿他没辙。

但……好像又有点辙?

【正文完】

第106章 番外(一)酒宴

余回前脚刚踏入金蟾城,后脚,彭府派来送货的白鹤就“嘎吱嘎吱”地飞了来,一只只背上驮满重重书箱,落下时,“砰”一声,险些压塌琉璃瓦顶。

“逐一检查,仔细分类。”宋问吩咐,“不可漏掉一张。”

毕竟即便是再匪夷所思的心愿,背后的主人都是连斩十几大妖的英雄,英雄自当被郑重相待。余府管事不敢懈怠,亲自挑选出一批弟子,花了足足一个月时间,方才整理完毕。

“宋少爷。”管事道,“这些是求器,这些是求丹,至于这些,是想来咱们余府,与仙主共赴一场大宴,不过数量并不多,我猜宴席的大头应当在纵星谷与凤公子那头。”

宋问指着十几口打开的大箱:“那这些呢?”

“这些……”管事压低声音,“这些是求情,那个情。”

宋问:“嘶。”

他随手抽过一张,打开一看,真是好长一封情书。虽然彭流当初于险境中尚且存有几分良知,没有把堂堂清江仙主的亲事一嘴许出去,但也慷慨表示,可以帮忙安排你们当面谈谈这件事,谈谈,没准就有了呢,所以你尽管斩妖,余下的包在我身上。

管事小声抱怨,你说越山仙主,怎么也不提前同我们仙主商量商量?

宋问拍拍他的肩膀,不必生气,越山仙主自己的处境眼下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事你不必再管,我去同舅舅说。

书房中,余回将宣纸粗粗一翻,发现最难处理的,其实并不是求“情”,因为情这种事,没有就是没有,大家顶多见面相谈一场,又不能强迫嫁娶。真正棘手的是那些虽然心向往之,但又明确知晓自己与清江仙主并无任何可能,所以只想借此机会留下一星半点美好回忆的,所提出的要求也就相当具体,比如说“四目相对,深情一笑”,比如说“执手共游星河”,再比如说“望仙主能轻抚我发”。

余回大笔一挥,将彭流骂了个狗血淋头。

同样为债务而焦头烂额的彭流速速回骂三万字。

相对来说,纵星谷的气氛就要平和许多。因为凤怀月本来就爱笑,深情的不深情的都是信手拈来,而共游星河这种事,听起来也很有趣,他甚至专门为此打造了一辆非常豪华的宝石大车,借助风力,即可上九天揽月,一次可装数百人。

司危:“哼。”

凤怀月:“你哼什么!我都没有哼你那些把臂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