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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770)

若不是家中有“病人”,辛夷定要设一个赏花宴,把那几个相熟的夫人都邀请到家中,饮茶宴乐,看春色怡人。

但眼下,郡王“尚在病中”,她再怎么也要装一下愁眉苦脸,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好带着三小只和羡鱼在园子里笑闹一会儿,或是闲时坐在南窗边上,赏着太阳、哄着孩儿赏一片春光。

“九爷信里说的是最迟初三就到,今日便是初三了吧?”湘灵坐在南窗边上,手上拿了个绣棚,陪着辛夷赏花,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到扬州呢?我今儿早早就吩咐好厨娘,让她们去集市买了许多新鲜菜蔬,准备为九爷接风洗尘。”

“是为九爷吗?是为了你家程大哥吧。”

辛夷懒洋洋倚在罗汉榻上,脸上盖了一本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拍着身侧熟睡的羡鱼,好像要睡过去了。

湘灵脸红了下,“哪有的事?姐姐不要污蔑人,我可是一片苦心,为姐姐和郡王谋划呢。”

辛夷哼声带笑,声音含含糊糊的。

“那我也为你谋划,要是程苍今儿回来,你便跟他去你们爱的小屋吧,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

“姐姐……”湘灵羞得快要抬不起头来。

她和程苍的婚期定在了今年夏天,到时候程苍家里人会提前过来。

为此,程苍年前特地在扬州置办了一座宅院,正月里便开始整修了。这些日子,湘灵没事就会过去察看,收拾、打点,俨然是女主人的模样,幸福都溢在脸上,让杏圆桃玉几个好生羡慕,无不觉得湘灵是有福气的女子。

程苍这人别的不说,在这些事情上,却是男子里少有的豪气率性。

湘灵还没过门呢,程苍便将这些年攒下的私方钱都给了她,让她拿去捯饬房子。全随她的喜好来摆设,想置办什么家具,也都由着她的高兴。

这对湘灵来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而这些好处,全是因为有了辛夷。

湘灵对辛夷和羡鱼更是尽心尽力,深恐有半分怠慢。三番五次说,要是辛夷需要,她为姐姐舍命也是应当的。

“姐姐就不要打趣我了……”

“好,不打趣,我就等着,等着你的程大哥敲锣打鼓地把你迎过门那天,喝你的喜酒,闹你的洞房……”

太阳暖烘烘地落在身上,透过书页传来墨香,辛夷说着话,眼皮越来越沉,渐渐有些睁不开。

湘灵说了什么,她再也听不见,整个人昏睡在阳光里。

这天气真是舒服。

暖暖的风,软软的阳光……

半梦半醒间,她转个身,感觉身侧空空如也,猛然惊醒,下意识睁开眼睛去看羡鱼。

儿子呢?

辛夷吓出一身冷汗,从罗汉榻上翻身起来。

“吵醒你了?”男人坐在身边,看着她直愣愣的双眼,懵懂而无辜的样子,微微勾唇,望着她笑。

“羡鱼让奶娘抱出去了。”

男人的声音温润如风,仿佛带着长久的思念,每个字眼里都是饱满而含蓄的情感,辛夷错愕片刻,因为睡梦而迟钝的神经刹那便鲜活起来,惊喜地大叫一声,朝他扑了过去。

紧紧抱住。

“九哥!你终于回来了!”

傅九衢将她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温声道:“刚到片刻,风尘仆仆,容我去洗一洗再来。”

“不要。”辛夷抱住他,不让走。

傅九衢心里一动,俯身,吻住她朱色玉润的唇,好半晌分开,又难忍狂热的心跳,用力把她拥入怀里。两个人眼对眼地相看,谁也没有再说什么,都不肯错过对方每一个表情。

太阳斜在窗边,像害羞的眼睛。

外面传来丫头侍卫们高声地笑闹,是在庆贺也是在打趣,辛夷的心在胸膛里快活地跳动,莫名觉得这情形像极了新婚那夜,她和九哥在众人的祝贺声里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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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放过自己放过他

在傅九衢回到扬州前,辛夷已然放出风去,郡王的病有了好转。于是傅九衢回来的次日便去了衙门,与众下属见面商榷政务。

后宅子里,辛夷终于可以放宽心境,赏花赏月赏羡鱼了。

许是老天为了衬托她的愉悦,这几日天气晴好,春天的花开得又快又美,整个天水阁的院子,好像都被花朵包围了,引来蜜蜂蝴蝶飞舞不停。

辛夷置办了酒席,请几位夫人赴宴。

大人们去前堂办事,夫人们聚在庭院里赏花。

小羡鱼已经可以扶着长凳走路了,那跌跌撞撞的模样引来小孩子们轰笑。

羡鱼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他好像知道自己是这里的主角,很给面子的赔笑,笑得嘴角口涎直流……

“傻不傻,都在笑你呢?”

辛夷替羡鱼擦嘴,回头对湘灵道:

“去问问孙公公,九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湘灵应一声,喜滋滋地去了,回来便告诉她道:“九爷和大人们马上到花厅,我这便去灶上,让他们准备上菜了。”

花厅离院子不远。

男女分桌而食,夫人们跟辛夷在一起久了,也随了她的洒脱性子,今日太阳好,便让人把饭桌抬到园子里,桌上插花,转桌而食,称之为“美人们的花宴”,很是快活。

这一场宴席后,扬州府衙门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有得知知州痊愈的民众,也开始忙活了起来——状师的笔飞起来了,登闻鼓也敲起来了。

傅九衢用了约莫五六日才理顺公务。

这一日休沐,他提前回来,看到辛夷在剪花插瓶,坐下来握住她的手,便道:

“十一,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辛夷抬头:“何事?”

傅九衢眉头微微拧起,“我父亲……傅广义……”

辛夷怔怔看他片刻,见他难以启齿的样子,将剪刀放下来,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

“父亲大体已在棺中陈放许久,眼看开春,跟着就要入夏,到那时再办属实不好,不如早些入土为安。你是希望我来操办这件事?”

傅九衢目光略微闪烁。

“衙门里事务繁忙,我腾不出手来……”

辛夷明白傅九衢对傅广义复杂的情绪,与他生为人子的孝道相冲突,不能不办,又不愿意亲自操办,更不愿意去面对。因此,由她这个儿媳妇来办是最好不过的,还能为她挣得一份孝顺的体面。

“行。交给我来办。”

傅九衢松口气,鞠躬:“多谢娘子。”

辛夷莞尔,轻轻抱了抱他。

“我们是夫妻,你这么说便是见外了。”

那俏皮带笑的模样,瞧得傅九衢眼窝发热。

“十一……”

“不必感动。”辛夷笑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她不介意做这些事情,不介意做傅九衢的精神依靠,但她希望九哥能早日从没有父亲的童年阴影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