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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医娘(598)

说罢他用力拂袖,瞥一眼赵如念。

“本以为你是年纪小被人蒙骗,这才犯蠢。现在看来你就是天生愚笨,活该让男人骗!”

以前辛夷觉得他狂妄自大又毒舌,从不给人留情面,可恶得很,如今看他对赵如念说话的样子,这才发现以前误会他了——在她面前,他显然收敛很多。

赵如念气得身子发僵,内心氮气上涌,差点没晕死过去。

李福在旁边看得一个头两个大,见状赶紧过来和稀泥。

“郡王,官家在等您……”

傅九衢换了一张温和的笑脸,朝他点点头,然后眸中厉光扫过赵如念,牵着辛夷慢慢迈入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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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赵祯凝神而坐,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如老僧入定一般,对他们进来丝毫没有反应。

傅九衢和辛夷对视一眼,上前请安。

赵祯这才抬头,目光落在傅九衢的脸上,摆手示意几个内侍。

“你们都下去吧。”

李福躬身而应,领着两个小黄门退下,合上房门。

房里突然安静下来,赵祯目光扫过夫妻二人,“坐。”

傅九衢:“微臣不敢。”

赵祯冷下脸来:“让你坐就坐!你忤逆我做什么?”

天子说话那叫一言九鼎,不听话就是违逆。

待稍事坐定,赵祯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脸色这才慢慢地缓和下来,无奈地哼笑一声。

“朕这是差点让福康给气糊涂了。”

傅九衢抬了抬眉,“公主盛怒,方才还在外面教训了微臣一通。”

赵祯一怔。

这像是福康公主能干出来的事,他苦笑一下,完全不做他想,深深一叹。

“让我给惯坏了,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事到如今,还念着那个张行远,恨我拿了他们的孩儿……”

傅九衢不以为然地道:“公主要恨也该恨微臣和拙荆,孩子是在长公主府弄丢的。”

赵祯摇了摇头,失笑一声,“她倒也没有那么蠢,心里知道是我的意思。罢了,让她恨吧,开了年就要给她议亲了,等成了婚,有了孩子,慢慢就过去了……”

皇帝心里早有驸马人选,辛夷和傅九衢也知道驸马是谁,虽然明知道福康未来的婚姻又是一个火坑,不得幸福,可是事到如今,她除了嫁张巡,恐怕嫁谁都会觉得是悲剧……

第495章 大喜

无法阻止的事情,二人心照不宣地一笑,不说话。

赵祯:“是你们母亲叫你们来的吧?”

傅九衢承认,“是。”

赵祯盯住他的目光里有短暂的无奈,幽幽一叹,“你心里怎么想,可会埋怨朕?”

傅九衢道:“这圣旨来得这么迟,便不怨了。”

“哦?”赵祯笑问:“此言何解?”

傅九衢平静地看着他,“官家迟迟不肯下旨,想来是在为外甥争取留京。力压朝臣并非易事,拖到如今才下旨,官家心中的纠结不比微臣少。微臣怎会不识好歹,不懂感恩,反生埋怨?”

辛夷赶紧低下头,做老实状。

不然,听他说出这种道貌岸然的话,是会崩情绪的。

毕竟私底下,他可是一口一个赵祯的叫。

赵祯果然大受感动,欷歔一声才道:“你此番去了扬州,给朕争点气,做出一番建树上,再待上一年半载,最多三年五载,朕就将你调任回京……”

“是。”

赵祯看他乖顺,轻捋长须,语重心长地道:

“扬州乃淮南首府,渊源深厚。我朝三任宰辅,都曾贬任扬州……或宰辅折冲处,或贬官擢升地,或是仕途进身之所,各有不同。至于你将来有什么际遇,全看你的造化了。记住,朕不是让你去养老的!”

傅九衢猛地抬头:“微臣还不老吧?”

赵祯:……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要不是年后外甥就要离京,赵祯铁定要敲碎他的脑袋,可眼下,他难免生出几分舔犊之情,再看辛夷都变得和颜悦色了。

“你好好照顾郡王。”他看着辛夷,微微锁眉,带了几分警告,“去了扬州就规矩一点,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影响郡王前途。夫妻本为一体,只有郡王好了,你才有好日子过,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

辛夷无不应是。

“去吧。”赵祯朝她摆了摆手,单独留下傅九衢说话。

辛夷去外间等待,李福笑吟吟地上前伺候。

坐了约莫有一刻钟,傅九衢才从房里出来。

两个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不说话,一直到出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辛夷这才问他。

“官家和你说什么了?”

傅九衢忽然闭嘴,怪怪地看她。

辛夷歪头:“不能说?”

傅九衢:“想知道啊,你求我?带点诚意那种。”

辛夷看他一眼,侧过身去撩帘子看街景,一眼都懒得再看他。

傅九衢笑了起来,摆开长手长脚坐在车厢里,大言不惭地道:“男人间的对话,无非女人。官家交代我,小心看好你这个狐狸精,不要一世英明,坏在一个色字头上……”

辛夷侧目望了望他,靠在车厢上,只当没有听见。

其实,猜也能猜得出来,他们甥舅私底下无非是交代一些为官的门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扬州官场自有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京官过去未必好坐稳位置……而这些,在皇帝看来都是不适合女子听的。

只不过,辛夷觉得自己懂的未必比他们少。

“官家说,三任宰辅曾外放扬州,是要告诉你什么呢?”

傅九衢道:“当年宋庠状元及第,连中三元,因反而庆历新政而罢知扬州,后来新政失败重新入朝,这才正式拜相……你说,他想告诉我什么?”

辛夷纳闷:“什么?”

“你想想?”

“不知道。”

看她严肃的模样,傅九衢笑出声来,“你似乎忘了,我也是状元及第。”

辛夷眉头微皱,狐疑地看着他那张傲骄的俊脸,“那不是我九哥吗?与你何干?”

傅九衢:……

要是人会被人气死,他坟头的草想必三尺高了。

他大袖一挥,不待辛夷准备就将人拽了过来。

辛夷脑子一晕,突然觉得胸口发闷,脑子里天旋地转般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想要直起身,却发现腿脚发软,一阵晕眩……

“怎么了?”傅九衢察觉她情绪不对,紧张地问。

辛夷凉凉地盯住他,“放开我。”

她神色尖锐,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小兽,仿佛要吃人。

傅九衢悻悻地放开她,冷冷道:“你以为我爱碰你啊?还不是看你脸色不好,扶你一把。”

那叫扶一把吗?

辛夷抚了抚冰冷的脸颊,迟疑一下也觉得胃里不舒服,好像有积食在往上涌,这种感觉让她很是烦闷,想来脸色是不太好。

“可能是早上吃多了。”

傅九衢慢悠悠扫她一眼,心有疑惑,却没有多说。

“回头让周道子看看。”